話說品月被那女鬼嚇破了膽後, 竟被嚇得一連病了兩日來,然後吵著鬨著要回壽安堂,吳媽媽被她吵得腦瓜子疼,聽久了也有些將信將疑, 於是隔日便請了沈家一個略懂些鬼神的家生婆子過來灑了糯米酒, 驅了邪, 然而不驅還好, 一驅邪, 整個沁芳院都跟著人心惶惶了起來。
所有人看到沁芳院對麵那片密林時都心中直打起了鼓來,尤其到了夜裡,隻敢結伴同行, 一時,惹得鬨鬼一事慢慢在整個北苑傳開了。
品月驚嚇之餘,逢人便一臉後怕的描述起那日的瘮人景觀來,見了人便神神叨叨道:“那女鬼一身白衣,生了張血盆大口, 口裡一嘴獠牙半寸長, 沒有腳,直接從林子裡往外飄,嚇得我當場便昏倒了去, 若沒昏倒怕是直接要被那鬼女給一口叼走了去——”
“你還彆不信,若哪日真被你撞見著了,你準信了。”
“對了,也不知是不是我多想了,總覺得那個女鬼的身影,有些像……像咱們院子裡的那位——”
品月朝著西院方向擠眉弄眼。
並非她神神叨叨,說話顛三倒四, 一個長了血盆大口,一嘴獠牙的女鬼怎麼可能長得像西院那位呢?
可是,品月就是覺得像,越想越像。
許是她私底下吐槽柳鶯鶯吐槽多了,眼下說起真話來,大家反倒是笑而不語,隻覺得她要麼魔障了,要麼就是存心在編排人。
婢女們自有婢女們的圈子,湊一塊吐槽起各自的主子來,也不是沒有的事。
“姑娘,您怎麼看?”
東院,婢女翠翠看著遠處口若懸河的品月,不由意味深長道。
說著,想起近來沁芳院的女鬼傳聞,想了想,不由道:“說起來,自這位柳姑娘來了後,咱們這沁芳院確實鬨過幾樁異事來,姑娘還記得所有人晚起的那日麼?”
翠翠想起了一茬,冷不丁說道。
姚玉蘭聞言看了翠翠一眼,想了起來,是郡主壽宴後的兩日,一日早起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睡到了日曬三杆來,當時便覺得納罕,有人笑言道“咱們該不會被女鬼吸走了一日魂壽罷”,當時隻笑著打趣,不覺如何,如今結合這幾日鬨鬼傳聞,便見翠翠朝著西院那邊使了個眼色道:“說起來,那位柳姑娘也是病得離奇了,生病了既不請大夫,又不用藥,卻大門緊閉,關上四五日便大好了,也不知到底生的什麼病。”
想了想,隻見翠翠又道:“說起來,這位柳姑娘不過才來沈家一個多月,光是咱們院裡,便鬨了不少事來,姑娘,莫不是那位柳姑娘身上當真帶著些邪氣不曾?”
翠翠一本正經的分析著。
隻見姚玉蘭聞言,沉吟片刻,方淡淡開口道:“世上本無鬼神,要麼是那晚天黑,品月瞧錯了,要麼就是那晚品月確實瞧見了什麼——”
說話間,與翠翠對視了一眼,便見姚玉蘭朝著院子對麵林間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朝著隔壁西院探了一眼,忽而衝著翠翠道:“橫豎時辰還早,過去探探罷!”
說罷,便領著翠翠一道踏入了林間搜尋。
這片林子不大,因是密林,多灌木,故而往日無人進來,這會兒進來後,才發現林間有一處小徑,隨著小徑往裡走,發現了一處荒廢的亭子,亭子後有一處山石,姚玉蘭走到山石前停了下來,盯著那座山石靜靜看了片刻,隨即目光落在了山石低下,定定看著。
翠翠順著姚玉蘭的視線探去,便見這處鮮少人來,半荒廢了,故而地麵落了一層厚灰,細細看去,山石地麵仿佛有幾個散落的腳印。
翠翠心下一跳,立馬順著腳印繞到山石上,往裡一探,便見下一刻,翠翠立馬大驚喊道:“姑娘,此處有一道石門——”
姚玉蘭見狀,緩緩走了過去,隻見那石門與整個山石融為一體,若非細看,一眼難以發覺,此刻石門緊閉,她以掌麵推搡,卻推搡不動,試探許久,不見開門章法。
然而想起方才品月那些神神叨叨的話語,又看向眼前的石門,隻見姚玉蘭的神色略微複雜了起來。
柳鶯鶯從西院出來後,正好撞見姚玉蘭主仆二人從對麵密林中走出來,柳鶯鶯見狀,神色微頓。
沒想到那日半夜回來,竟被品月撞了個正著。
幸運的是,品月沒有將她給認出來,不然,她還真無法自圓其說,說自己有夜遊症?
不幸的是,品月將她當成了女鬼給嚇暈過去了,然後事情鬨得整個沁芳院人心惶惶,鬨鬼一事甚至傳到了壽安堂。
為此,柳鶯鶯在心裡,默默將那姓沈的祖宗十八代一連問候了幾百遍。
好在,儘管如此,並沒有將此事與她牽扯上任何關係。
不過眼下看到姚玉蘭從林子裡踏出來,便見柳鶯鶯神色一緊,正要開口詢問時,卻見姚玉蘭仿佛知道她要問什麼似的,笑著主動開口道:“妹妹莫怕,哪有什麼鬼不鬼的,這世上哪裡有鬼,我方才進去探了,林子不大,就一個破亭子,還荒廢了,真要有鬼,那女鬼也該選個更大的林子才是,咱們這處廟小,怕是裝不下那等女鬼,怕是那品月瞧花眼了。”
一時,又笑了笑,道:“便是真若有鬼,又何懼之有,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妹妹說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