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 這邊請——”
話說柳鶯鶯到達瑤光閣時,隻見宓雅兒、蘇子磬一人俱在,幾人正簇著案桌,議論紛紛。
柳鶯鶯一到, 便見沈月澶立馬熱情招呼柳鶯鶯道:“鶯兒, 快來,快過來給咱們掌掌眼, 瞧瞧哪副對子寫得最好?”
話一落, 還不待柳鶯鶯走過去,便見沈月澶已迫不及待的幾步迎了來, 親自牽著柳鶯鶯的手走到了案桌前,見沈月澶這副急不可待的架勢,柳鶯鶯不由忍俊不禁道:“我可文墨不通,哪裡辨彆得出好壞,若鬨笑話便不好了。”
柳鶯鶯淡淡笑著說著。
女子識字不多, 通文墨者本就是少數, 柳鶯鶯說她文墨不通沈月澶毫不意外,隻淡淡擺手道:“無妨,隻需辨彆筆跡即可, 你指一個你認為字跡最好的便是。”
說話間, 將案桌上幾幅卷起來的對聯緩緩展開, 便衝著眾人道:“大家也指一個罷。”
說著,想了想, 忽又道:“我有珍藏筆墨的喜好, 這幾幅對聯可全都是我腆著臉求來的,今兒個我便豁出去了,姐妹們隻管挑, 挑中哪個,我便將哪副送給哪個,咱們一人一副便是。”
沈月澶一臉大方豪邁。
語一落,便見另外三人紛紛抬眼,各自相看了一眼,最終宓雅兒笑話她道:“嘖嘖,這幾幅筆墨可全是你的寶貝,今兒個怎麼這麼大方,這是要出血的意思?”
沈月澶一臉矜貴傲嬌:“叫你選便選,不然一會兒我該反悔了。”
說著,沈月澶將對聯展開,一共四幅,這才見每副對聯上的內容竟全部都一模一樣,隻見上頭全部齊齊寫著“諸邪回避百無禁忌”八個大字。
一共四幅對聯,正好四人,一人一副。
四人齊齊簇了過去,隻見宓雅兒目光掃過四幅對聯,頓了頓,便慢慢抬起眼來,一臉友好的衝著柳鶯鶯道,“鶯兒先選罷。”
柳鶯鶯正欲推辭,然而一抬眼,見宓雅兒衝她微微頷首,又見蘇子磬一副並無異議的模樣,便也不再你來我往推拒一番,一時緩緩走到案桌前直接選了起來。
定睛一看,這才見四幅墨寶筆跡竟截然不同。
一副蒼勁有力,氣勢恢宏,一副古道仙風,優美俊逸,一道筆墨瘦勁,富有傲骨之氣,一道狂草潦倒,狂妄肆意,卻無一例外,皆是一等一最上等的字跡。
每見一副,都令柳鶯鶯不由為之一亮。
“真是好字!”
柳鶯鶯由衷讚歎道。
當年在萬花樓時,妓院的花樣多,為了吸引才子書生,妓院時不時以文會友,以字會友的,萬花樓的花台上至今還保留著不少青年才俊最上等的墨寶,可是與這四幅相比起來,竟都遜色了不少。
這樣的筆墨若放萬花樓,定然會引得眾多書生簇擁讚歎。
每一筆墨風格截然不同,卻全部一字千金。
難怪沈月澶愛不釋手,悉心珍藏。
隻不知是出自哪個的手筆。
能夠被沈月澶腆著臉求到的,想來是身邊親近卻又權威之人,一瞬間,柳鶯鶯腦海中浮現出了幾個人的名字。
若是出自沈家人之手,那麼此番挑選墨寶之舉不免便有些耐人尋味了。
隻見柳鶯鶯目光一閃,玉指直接拿起了第三幅,在她拿起第三幅對聯細細看之之時,便見身旁的沈月澶置於腰間的手微微緊握了一下。
第三幅筆墨字跡才乾,想起方才偶遇蘇子詹時,蘇子詹直言不諱的說給沈月澶寫了幾幅對聯,柳鶯鶯一眼便猜出這副字跡乃出自蘇子詹之手。
想起那道俊逸鬆柏之姿,柳鶯鶯心中不免道了聲可惜,今日她對那位蘇公子印象極好,然而若是沈月澶對他……看來回去怕是也得將蘇子詹的名諱從她的名冊中劃掉了。
這樣想著,隻見柳鶯鶯幽幽歎息了一聲,便將第三幅墨寶重新放了下去,果不其然,便見那抹腰間緊攥的手指驟然一鬆。
柳鶯鶯便又將視線回落到了第一幅墨寶上,隨著她視線落定的那一刻,三道視線齊齊朝著柳鶯鶯臉上看了來,沈月澶驚詫,宓雅兒側目,蘇子磬則半眯起了眼來,然而不過略微掃了一眼,便見柳鶯鶯毫不猶豫地將視線從第一幅對聯上移開了。
那日,密室中的道德經,以及玉清院案桌上的字帖,柳鶯鶯看到過兩回了。
第一幅筆跡,早在柳鶯鶯視線落定的那一刻,她一眼便認了出來,那是沈琅的墨跡。
一板一眼,端正有力,筆力之氣勢,之磅礴,之霸道,之犀利,直接躍然紙上了,人如其名,寫個字都這樣威嚴冷峻,可想而知,這字跡的主人該有多威厲森冷了。
柳鶯鶯甚至懶得再多瞧一眼,最終視線在一和四中猶豫了片刻,隨手選擇了第一副,古道仙風,飄飄欲仙,若字如其人的話,必定是為仙君罷。
在柳鶯鶯挑選第一幅對聯的那一刻,隻見三人齊齊鬆懈一口氣的同時,竟紛紛神色驚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