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鄭雪蘊此言, 眾人這才後知後覺想起這位被大家拋擲腦後,那位與柳鶯鶯生得宛若雙生姐妹花的客人霓裳姑娘來。
而得知她竟是出自娼門,還識得那位名妓紅拂姑娘後, 瞬間, 所有人齊齊眼前一亮,同時亢奮了起來, 那是一種吃瓜吃到最緊張,最期待環節時刻的激動感興奮感。
有人渾身血液都齊齊沸騰了起來,心中亢奮呐喊著:快辨認,快辨認。
當然,也有人或隱怒,或擔心, 或者神色複雜。
例如沈戎,沈燁等人。
也例如沈月澶,宓雅兒等人。
總之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齊刷刷落在了雲霓裳身上,所有人全都屏住呼吸等著她為今日這場沈家出現過的最匪夷所思的八卦鬨劇揭開最後的序幕——
就連柳鶯鶯此刻清冷的目光也不由迎上了雲霓裳的雙眼。
而後, 緩緩抬眸轉向鄭雪蘊,最終, 視線一路平移到了角落裡的姚玉蘭臉上定定的看著。
原以為今日的始作俑者將會是鄭雪蘊, 全然沒有顧及旁人,卻未料, 率先跳出來的竟是姚玉蘭。
好一個雙賤合璧, 竟不知這二人何時勾搭在一塊了。
而視線對上鄭雪蘊目光時,隻見鄭雪蘊高傲漠視的看著她, 仿佛理直氣壯在說:我言出必行,這是你該得的。
至於姚玉蘭,在柳鶯鶯目光掃去時, 她已然低下了頭去,避開了她的冰冷目光。
到這時,柳鶯鶯這才意識到,今日這場鴻門宴,究竟是由誰牽的頭。
寒山寺出事那晚,原來躲在後山偷聽的野貓竟是姓姚,難怪那晚那麼湊巧,大半夜她不在後院待著,怎會被人以劍劫持,怎會恰好被她所撞,又怎會恰好在她被劫走後,順利救上了宓雅兒繼而攀上沈家這門高枝,原來那晚那人一直尾隨在她身後啊。
說不定,那晚她被人以劍劫持,就是為了讓人借刀殺人,想將她這個眼中釘鏟除而後快呢。
柳鶯鶯自問在萬花樓那樣的醃臢之地待久了,陰險齷齪之人見過不少,可像姚玉蘭這樣不叫的狗,倒是少見。
一度心中冷笑的同時,忽而覺得索然無味了起來。
這看似富貴昌盛的百年門閥世家,內裡的齷齪竟全然不輸妓院那樣的醃臢之地,柳鶯鶯視線以一種緩慢的速度環視過周圍的每一張臉,瞧瞧,一個個金銀玉器堆砌而成的精致美麗麵龐,焉知底下又藏著怎麼樣的齷齪與惡毒呢?
她柳鶯鶯雖不幸曾流落淫門,卻自問沒有害過,刁難過任何一個人,她的身世雖不潔,可若品性,在座的又有幾人有資格與她相提並論?
柳鶯鶯冷冷看著,這樣的富貴窩,真的值得她費心費力的巴巴往上趕麼?就在柳鶯鶯視線掃過每一張臉,深深將每一張麵容記死在了腦海中,正欲收回目光之際。
倏然,人群的縫隙中,不期然與一雙淡漠的雙眼對視上了。
隻見在她最為狼狽不堪之際,沈家那位天降神明般的貴公子沈大公子沈琅此刻卻正在不動聲色,好整以暇的飲著茶。
他此刻正端著茗碗淡淡看著她,看著他們,像是在看台子上的一場戲。
兩人默默對視著。
不知為何,就在這一瞬間,柳鶯鶯心中屈辱感忽而油然而生。
他不僅僅是今日在看戲,從相識至今,他怕是一直在看她的戲,看她的笑話罷。
她於他而言,從來就是戲子一樣的人。
那一刻,柳鶯鶯隻一度咬緊了牙關,慢慢閉上了眼。
隻覺得難堪至極。
好啊,要看,今日便讓他看個夠!
柳鶯鶯一度做好被人戳破身份,被人嗤笑看輕,甚至被這天下的人一腳一腳踩進泥濘的準備了,卻不想,就在這時,隻見指證她的證人雲霓裳忽而勾唇一笑,卻是抬眼掃看向那婢女荷花柔柔笑著道:“你確定認得出你的救命恩人?”
“那你再認認,昔日救你命之人,究竟是她還是我?”
隻見雲霓裳這般徐徐說著。
說完,將臉上的麵紗輕輕摘下,便見四周瞬間響起了一陣難以置信的驚歎聲。
柳鶯鶯本已做好了被人萬箭穿心的準備,然而卻在這時驟然察覺出了一絲不對,頃刻間嗖地一下睜開了眼來,定睛看去,竟見麵紗下,竟是一張與她一模一樣的臉來。
真的一模一樣。
不僅僅是眉眼間的相似,就連那唇,那鼻,那麵龐竟都無一例外,可謂跟柳鶯鶯乃同一個摸子刻出來的。
柳鶯鶯一怔,一下子隻有些沒有緩過神來。
這是雲霓裳?
不對,雲霓裳昔日雖與她眉眼相似,可若論起整張臉來,她們並不相像,無論是相貌還是氣質,都有著天壤之彆。
眼下怎會……變得跟她一模一樣呢?
正一頭霧水之際,便見周圍其他眾人亦是齊齊驚詫驚歎,隻有些緩不過神來。
而婢女荷花看著雲霓裳那張與柳鶯鶯一模一樣的臉,亦是一臉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