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道:“太子不是西去了麼,當今聖上膝下已無子,莫不是從哪位王爺那裡過繼來的新皇子?”
馬車越過幾人,很快將這一番噪雜熱鬨甩在了身後。
半個時辰後,終於抵達沈家。
馬車緩緩停靠了下來,相比城門口的熱鬨喧嘩,越往沈家這個方位走,聲音便越發安靜了下來,直到馬車停下後,四周一片寂靜無聲,像是來到了一處空曠之地,四周沒有一絲鮮活的聲音。
“姑娘,到了。”
吳庸在馬車外第三次稟告著,馬車內卻一直靜悄悄的。
吳氏悄然拉開簾子朝著外頭看了一眼,頃刻間雙眼微微一紅,良久良久,終是不忍提醒道:“鶯兒,到了。”
說著,微微歎了口氣道:“咱們去給逝者祭拜罷。”
說著,輕輕拉了拉柳鶯鶯的手,柳鶯鶯這才神魂未歸般,訥訥點了點,卻在下馬車的一瞬間,將小幾上備下的麻布取來係在了頭上。
而後,由吳氏小心扶著緩緩下得馬來。
下馬車後一抬眼,隻見整個沈家老宅被一片白色覆蓋,從前熱鬨軒麗的宅子此刻卻門庭清冷,連大宅門口都無一人駐守。
聽說,除了少數幾位沈家人外,沈家多數人已被斬殺,餘下就連仆人,男仆全部被絞死扔進了亂葬崗,女仆全部充進軍營,淪為軍妓。
可謂慘不忍睹。
眼下,府門大開,遠遠看去,裡頭靜悄悄的,空無一人,卻見那偌大的庭院中,密密麻麻的,擺放著一口一口的棺材,全部都是。
沈家的庭院素來是整個清遠城最大的,此刻,卻仿佛都快要擺放不下了,直接擺到大宅門口來了。
看到那密密麻麻的棺材,當即,所有人都忍不住渾身巨震,驚恐又直哆嗦了起來。
並非害怕或者恐懼,而是一種震撼人心的畫麵,直衝人的心靈。
那是一種對故人的惋惜,對生命逝去的不忍,對死者的無限憐憫。
一人尚且讓人不可接受。
何況,是密密麻麻,這麼多人。
柳鶯鶯,包括吳氏等人,此生從未曾見過眼前這等悲慘畫麵,一度驚到頭皮發麻,渾身陣陣顫栗著。
柳鶯鶯隻覺得腳下有千斤重般,竟如何都提不動腳,立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終於死死掐著雙手提步踏入時,卻見這時遠處有儀仗隊伍浩浩蕩蕩而來——
“皇上駕到——”
“大皇子駕到——”
不多時,沈家得了信,迎了出來,隻見為首的乃是一向鮮少露過麵的清河郡主,一左一右跟著沈月澶,宓雅兒,再有便是二太太,蘇子磬,沈月芸,沈月驪,三房穆氏,沈月靈,還有四房,六房幾個女眷。
一眼望去,嘩啦啦的竟全部都是女眷,各個穿喪帶白,身側無侍女,無隨從。
一直到最後,才見沈燁,沈慶,沈戎,還有沈鈺四人落在最後踏出,沈燁好似一夜之間變得深沉了,成了一株沉默的參天大樹,沈戎那張俊美的臉上一條頎長的刀痕直接從眉骨削到了左臉上,傷口瘮人可恐,那張俊美的臉麵儼然儘毀,至於沈慶,臂上頭上皆是白布深捆,可見傷勢,這是沈家目前為止僅能露麵的四人,不知是不是僅剩的四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