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坐到床邊, 幫她擦了擦眼淚,聲音溫柔,“彆哭,你肚子上開刀了,彆亂動。”
肖媛眼淚壓根就止不住。
她也不想哭的,可一起到有了孩子之後過的這段日子,就忍不住悲從中來。
太難受了。
林中又不在身邊。
回了娘家, 娘家人還把她客人了,不像以前做姑娘時那樣當她是一家人。
“好了,好了,我回來了。”林中道。
林中好不容易安撫住了肖媛的情緒。
肖媛看到扁扁的肚子, 驚得都要坐起來了:“孩子呢?”
肖媛嚇得臉都綠了。
本來孩子一直就不太好,這回……
孩子呢?
是生下來了嗎?
肖媛暈乎乎的想。
她隻記得生孩子特彆特彆疼。
是生了吧。
可孩子怎麼不在啊?
肖媛到處找。
林中按住亂動的她,“孩子在嬰兒房, 要是想看,就先看大的那個, 小的那個身體不太好,還是讓護士好好照顧吧。”
肖媛聽到小的那個身體不好,心裡就是一緊。
她嚅嚅的看著林中:“……能養活嗎?”
林中用勁的點頭,“會的!”
--
林白回到家都快半夜了。
林白用鑰匙打開門,就看到陳玉揉著眼睛從臥室走出來, “我剛才聽到聲音了,還在猜是不是你回來了。”
也該回來了。
林白把門鎖上,走過去扶著就往屋裡走, “怎麼還沒睡呢。”
陳玉扭頭看他,“五嫂怎麼樣了,沒事吧?
林白慢慢說道:“我走的時候,還沒生。”
陳玉聽到這話,心都提了起來,“希望五嫂母子平安。”這個時候,真是恨不得去拜拜菩薩。
林白沒再說這事。
這會他突然想到了林秀秀的一些胡言亂語,心情更差了。
劉巧雲摔斷手的事林白一直在猶豫要不要跟主陳玉說。
陳玉看到林白愁眉苦臉的,伸手把他的眉頭慢慢撫平:“五嫂吉人自有天相,彆想了,那邊有醫生有護士,肯定不會有事的。”
幸虧五嫂是來了縣裡,要是在大隊裡……
陳玉真不敢往下想。
“熱水在爐子上燒著,不知道還剩多少,你去看看,不夠再加。”陳玉跟林白交待。
“知道了。”林白讓陳玉去睡:“彆管我,你去休息。”
他說完,又想起來,“明天我請一天假,估計晚上才回來,晚飯你自己吃……”
“午飯的話……”
“我自個解決,書店後麵就是張店長他們住的地方,有爐子呢,不行在那邊炒幾個菜,”陳玉笑著道,“都這麼熟了,他們肯定不介意的。”
林白道:“我是怕你累著。”
“娘還說她要生的前幾天,還能下地呢。”陳玉打趣道,她這裡的娘說的是唐紅梅。
前一陣吃飯的時候,唐紅梅天天在那吹,說自己的身子骨有多好,多會乾活,兒媳婦不行,得學學她年輕的時候。
“彆信她的。”林白笑著道,“娘懷老七跟秀秀的時候,身子骨差著呢。”
說著說著,陳玉歪在床上睡著了。
林白幫她蓋了被子,然後去洗澡了。
這會林白心裡可是鬆了一氣。
不是他不想跟陳玉說劉巧雲的事,是陳玉睡著了,他說不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給供銷社社打電話請假了。
然後給陳玉做了早飯,等陳玉去上班了,他就去了醫院,知道五嫂生了兩個侄兒後,林白跟林中說了一會話,這才走。
林白走的時候帶了錢,現在不算早,去他工作的供銷社買東西是來不及了,還在等到了城裡,再到那邊買吧。
林白是十點多快十一點到的陳大隊長家。
陳大隊長去上班了,就劉巧雲在家。
劉巧雲聽到門鈴聲就去開門,看到是林白,嚇了一跳。
還想把自己纏著繃帶跟夾板的那隻手往後縮呢。
“娘,大哥跟我說了,您就彆藏手了。”林白無奈極了。
這哪裡藏得住?
而且這手斷了,不靈活,還亂動,這骨頭會長歪的。
劉巧雲緊張的問他:“我手的事,你跟阿玉說了嗎?”
“昨天我五嫂生孩子,回去得晚,沒來得及跟她說。”林白搖了搖頭。
“那千萬彆說。”劉巧雲一邊往屋裡走一邊說,“她知道又要擔心了,先瞞著吧,能瞞多久是多久。”
林白低聲嘟嚷,“以後她要是知道了,會怪我的。”
“不怕,要是她問起來,你就說是我讓你瞞著的。”劉巧雲揮舞著另一隻完好的手,“記著,千萬彆跟她說。”
林白走到屋裡。
客廳不亂,就是灰塵有點多,劉巧雲傷了手,沒活做家務的。
隻能讓陳大隊長跟陳焰折騰。
東西都擺得正正的,可這兩人在這細活上粗心得很,角落裡的灰不好擦。
屋裡多了一套沙發椅,是找木匠定做的,上麵還厚了一層厚褥子,就當是沙發墊了。
劉巧雲覺得這沙發這東西好,那玩意太花錢了,舍不得花錢買。
就叫木匠給紡著做了一個,反正,這褥子鋪得厚,跟沙發墊也差不多了。
中午林白做的飯。
現在天氣轉涼了,菜沒那麼容易壞了,陳家平常買菜,像土豆這種能放的就會多買一些。還院子裡的小塊菜地,劉巧雲傷了一隻手,可另一隻手澆澆水什麼的還是乾得來的,剩下的就是陳焰周末回家乾。
不得不說,陳焰這種菜的水平真不行,施肥的時候嫌東嫌西的,這青菜好一顆壞一顆的,被劉巧雲好一頓嫌呢。
林白沒想到的是,陳大隊長中午也回來了,他回來的時候,手裡還提著飯盒,估計是給劉巧雲買的飯。
劉巧雲看到笑罵道:“不是跟你說了嗎,我一隻手能煮麵,每天還帶飯回來,多費錢啊。”
陳大隊長道:“天天吃麵,你吃不煩啊?”
他說完看向林白,“阿海還是跟你說了?”
肯定是說了,要不,林白不會這個時候突然過來。
林白點點頭,“爹,這麼大的事,你們就算是想瞞著阿玉,也該跟我說一聲啊。”
陳大隊長無奈的看向劉巧雲。
他是想跟林白透個底的,劉巧雲不願意,怕林白藏不住話,無意間把這事跟阿玉說了。
林白做的菜,再加上陳大隊長帶回來的菜,三人吃非常夠了。
以前,陳焰是回來吃飯的,可是後來劉巧雲手傷了,就給了陳焰飯錢,讓他去黨校的食堂吃。
陳焰還高興得不得了了。
“阿玉跟孩子怎麼樣了,懷相還好嗎?”
“阿玉平常吃得多不多?”
劉巧雲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
然後,又漫不經心的問:“你娘去看過他沒。”
陳大隊長也在一邊聽。
林白把家裡五嫂要生的事說了,四嫂也懷著孕呢,唉,怎麼照顧得過來呢?
最讓他煩惱的就是:“阿玉就是想去上班,說是在家裡呆著會亂想,你看她月份都這麼大了,我想叫她在家的……”
劉巧雲琢磨:“是書店的活吧,阿海跟我們說過。阿玉每天就坐在那,收收錢,不累。”她告誡林白,“她有工作就讓她做著,你不知道,生了孩子後要花的錢多著呢,吃啊穿啊,還有上學啊,樣樣都要錢呢。”
她說完看了眼陳大隊長,然後回過劉,低聲跟林白道:“老陳那單位什麼領導,他閨女學琴學畫,還學毛筆字,都是請的老師來家裡。那孩子真是優秀,還不到十歲呢,啥啥都會!”
劉巧雲聽了都羨慕。
要是林白跟阿玉有這這條件,讓孩子多學點東西也是好的。
陳大隊長趕緊道:“彆拿孩子跟彆人比,家裡條件不一樣,要是讓孩子有了這攀比心,以後可不好。”
劉巧雲沒吭聲了。
陳大隊長又說了,“林白,查了嗎,是兒子還是姑娘?”
“是兒子。”林白說道。
這事他竟然忘了跟陳大隊長說嗎。
陳大隊長笑了,“兒子就不用學什麼彈琴跳舞了,以後想學本事,丟到部隊磨兩年就行了。”
兒子可是糙養。
要是個小閨女,那完了,打不得罵不得,還得好好的養著,還要養好了,不然會被那些臭小子哄了去的。
說到這。
陳大隊長又看了一眼林白。
雖說當初林白是陳大隊長自個挑的,可真把閨女嫁出去的時候,他這心裡還是挺難受的,後來緩了好一陣才緩過來。
林白跟陳大隊長他們聊著天,聊著聊著就說到了賀立國家的事上。
林白問:“賀伯伯那邊怎麼樣了?”離婚了還是……和好了?
陳大隊長一聽到這個問題,表情就變得淡淡的,“離了,不過還是把那個叫舒雪的孩子放出來了。”說到這事,又是一筆爛賬。
“舒雪?”林白一聽這名字,就知道是賀夫人在外頭生的那姑娘,“她進哪了?是犯事了嗎?”
陳大隊長見林白不知道,簡單的把舒雪跟藍嫣然欺負謝正珠的事說了一下。
那兩姑娘也是夠毒的。
謝正珠是被整得夠慘,可惜啊,這謝正珠彆的不行,投了個好胎,她爹不是什麼良善之輩。那兩姑娘好像……都出事了。
這事難就難這在。
明知道這事是謝文生弄出來的,可捉不到證據。
像那了藍嫣然的師傅,一口咬定是自己不小心撞的,彆人都看到他撞的。
沒人看到謝文生在那啊。
還有舒雪,這事是有人證的,賀立國把人送進去的。
反正,這事跟謝文生都有關係,可細查,是查不出什麼東西的。
謝文生這人是跟陳家沒什麼關係了。
兩家都撇清了。
可陳大隊長怕林白以後萬一遇到謝文生吃虧,還是把謝文生做的事隱晦的提了一下。
這以後的事誰知道呢?
把這事跟林白說一說,讓林白長點心,知道這世上什麼人都有,以後遇著了,也好避開。
藍嫣然現在腿都還沒好,在家養傷呢。
醫院的工作算是丟了。
還有舒雪,雖然人被撈了出去,沒留案底,可她這的這些事叫人捅到她工作的文工團了。
舒雪受不了那些風言風語,也沒臉呆下去,被高家人遠遠的送走了。
賀立國離了婚後,整個人都精神了。
公安局這次分房的名額上有他,又是一樁喜事。
他從陳大隊長家搬出去,暫時住到公安局的宿舍了,因為那賀夫人,不,高柔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還來煩他。
幸好那裡頭都是男人,高柔進不去。
這回高柔學聰明了,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大兒子的前程,說兒子也不希望他們離婚,過來求複合的。
以前也沒見高柔對賀立國多上心啊。
這如今人走了,高柔反爾來了勁了。
陳大隊長跟劉巧雲還被高柔煩過好一陣呢。
現在是清靜了。
林白聽陳大隊長說那些事,聽得目瞪口呆。
原來這邊還這麼精彩呢。
真想不到啊。
林白猶豫著問:“賀奇不是跟藍嫣然在一塊嗎,他就沒什麼反應?”不該啊。
賀奇那搖擺不定的性子,真的有點讓人擔心。
陳大隊長道,“你賀伯伯說是送走了。”就是不知道是送去讀書了還是送到老家了,亦或者下鄉當知青了。
這事,賀立國誰也沒告訴。
連賀奇的親娘高柔都不知道賀奇去了哪。
林白來了一趟城裡,聽了太多的消息,走的時候,都還在消化這些事呢。
他是下午五點到的家。
現在天氣轉涼,這太陽下山也早了,尤其是下雨天,五六點的天看著都就些暗了。
今天上午天還好好的,下午四點的時候,突然就陰了。
估計等會還要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