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這婆娘沒什麼好說的,嫉妒謝清呈英俊也就算了,嫉妒她漂亮是什麼鬼……不對,嫉妒謝清呈英俊也不可能。
他那麼好看,全校的女孩子一半都給他塞過巧克力或情書,他為什麼要去嫉妒一個無聊的過時老男人?
他才不在意謝清呈是什麼模樣。
但那天,把謝雪送出自己家之後,備受打擊的賀予坐在書桌前把玩著手機,不停地把屏幕摁亮又熄滅。明暗在他眼裡一閃一閃地交錯著,明的時候他眼裡隻有手機的光,暗的時候,屏幕上卻映出了少年已經顯出英氣骨相的臉。
賀予盯著屏幕倒影裡的自己看了一會兒,翻了個白眼,罵了一聲,然後又一次解鎖屏幕,委委屈屈地輸入了——
“無間道吳鎮宇”六個字。
按下了搜索引擎。
那個溽暑的午後,少年就坐在書桌前,書桌下是學生運動短褲,還有一雙晃著的白皙緊實的長腿。他淡漠地盯著屏幕裡那一堆無間道的劇照,看著那位冷峻的黑/道大哥,一邊盯著一邊沉著臉,好像人演員欠了他一個億似的:“一板一眼,這氣質哪裡好了……”
“好嗎?帥嗎?”
“……一點也不帥。”
然而第二天一早,有事暫住在賀家的謝清呈從客房裡打著哈欠走出來時,差點撞到了賀予的鼻子。
謝清呈怔了一下,起床氣未消地瞥過去:“小鬼,你乾什麼?”
說實話,當時謝清呈叫賀予小鬼,就已經不太合適了。
賀予青春期到了之後身段竄太猛,謝清呈總習慣了低頭俯視他,但在這眨眼功夫間,他就得習慣於平視這個比自己小了十多歲的男孩子,而且對方還越長越高,也許再不過多久,他就得學會仰視他——大概正是因為如此,謝清呈那陣子對賀予的態度一直很不友善。
而且還會下意識在賀予叫他時,低頭往下看。
結果不是看到賀予的校服短褲和大長腿,就是看到賀予穿著42碼運動鞋的腳。
但那天有些例外。
那天謝清呈一眼睨去,瞧見的不是賀予的校服短褲,而是熨燙妥帖的春秋款正裝長褲。
他愣了一下,視線再往上移。
好家夥,賀予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換了一件特彆乾淨,簡直白的發亮的T恤,領口扣子扣到最上麵一顆,就連頭發也換了款式,少年的臉原本有劉海遮著的,現在換成了更清爽的露出額頭眉毛的發型。
看上去還挺眼熟。
可謝清呈沒想起來究竟像誰。
“……你換造型了?”
賀予撇了下嘴,板著麵孔,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憋了好一會兒,才和毒氣攻心似的鐵青著臉問了句:“你覺得怎麼樣?”
謝清呈莫名其妙地,但還是仔細又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還行,比之前順眼。”
“……哼。”
“但就是好像在哪裡見過。”
“……哼!”
賀予翻了個白眼,趾高氣昂,諱莫如深地走了,留下謝清呈還不太清醒地抹了把臉,喃喃:“小鬼發什麼神經……”
賀予那天的裝束,自然是獲得了謝雪的大力讚揚。
“哇!帥哥你好帥啊!”
“你今天特彆好看!”
賀予一邊在心中痛快,一邊裝作對她的誇獎渾不在意,淡淡的:“我怎麼沒覺得,隻是頭發長了點,我讓托尼隨便剪了幾刀。”
“真的超帥!”
賀予心中愉悅,但臉上的表情更加深邃冷淡。
於是打那天起,男孩就開始刻意研究謝清呈這個老男人的穿著打扮,氣質細節,然後一邊嘖嘖感到嫌棄,一邊勉強向之靠攏。
結果有一天,賀予在謝清呈卷起袖子洗手時,忽然留意到了謝清呈左手手腕偏上的位置,那一道字跡非常小,纖細傾斜,宛若手鏈的英文文身。
當時賀予想,謝清呈有文身好像挺奇怪的,難道他少年時也曾輕狂不羈的叛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