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皇是特殊的精神埃博拉,沒有異能。”
謝清呈定了定神,沉著臉繼續道:“另外,李若秋她隻是因為聯係了謝雪,可謝雪一直沒回她消息,所以才來看看情況。你彆胡言亂語,玷汙人家姑娘的清白。”
“什麼姑娘啊?她都結過婚了還姑娘,謝清呈我告訴你那個女的就是來找你複合的。她那樣抱你,撩你,而且她看你的眼神一點也不清白。”
“……那什麼叫眼神清白?”
賀予想了想說:“就和我看你時一樣。”
謝清呈還就真的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
四目相對間,賀予內心深處的那一頭異獸又在不滿地嘶吼了,它要他把謝清呈嚼碎了拖入猩紅的羅帳內。
催他把謝清呈變成他洞穴裡永遠不會消失不會離去的白骨。
咬到一點血肉也不剩。
謝清呈把他的腦袋推開了。
“彆靠我那麼近。”
賀予陰惻惻地:“……她抱你的時候,你怎麼不這樣和她說話呢?”
“因為她是個女的。”
“男女平等你不知道嗎?你憑什麼歧視男性啊。”
“……”歧視個鬼。
“她是我前妻。”
“我也是你前床伴啊。”
“……”
“謝清呈,你是真的一點也不負責。你就因為我不會懷孕,是個男的,和你沒有結婚證,你就這樣對待我。”
謝清
呈眉頭都皺起來了,他覺得賀予現在說話簡直瘋癲顛的沒有邏輯,什麼不會懷孕沒有證書不負責任……搞得他自己都隱約產生了是自己對他始亂終棄的錯覺了。
可說到底不是賀予先要和他發展這種關係的嗎?
而且話還繞回上次他們之間的爭執——就他們在床上做的那些事,哪怕真的能懷,到底哪一次,懷的會是賀予啊?
他到底在胡攪蠻纏偷換概念些什麼?
“說話啊。”賀予靠在牆上看著他,“為什麼不說話。”
“……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
謝清呈畢竟成熟,三十多歲的人了,難道還真要他拉下臉來,和賀予仔細掰扯清楚兩人之間到底誰更吃虧?
他是個大老爺們直男癌,他做不到。
賀予覺得是他不要臉,是他不負責,是他過分,那就讓他這麼認為吧,畢竟“渣了一個十九歲男孩子”,總比“被一個十九歲男孩子睡了”聽上去有氣勢些,對謝清呈而言,顯然也更好接受一點。
謝清呈一邊說著,一邊就真的和個把女大學生肚子搞大了卻準備翻臉不認人的渣男一樣就要往外走。
走了一半,“女大學生”賀予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貼著他的文身。
兩人其實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這樣肢體接觸過了,此時手腕與掌心相觸,雙雙都是一震,但區彆在於謝清呈是渾身繃緊,想要把他甩開,賀予卻是酥麻電流竄過脊柱,想要把他擁進懷裡。
謝清呈漠然回頭:“放手。”
賀予咬了咬牙,竭力克製住那種想要把謝清呈整個抱住壓住按在雨巷裡吻他的睫,吻他的唇,吻過他頸後的痣的衝動,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甚至還擠出了一個再難看不過的笑:“……你……你還真以為我那麼想要你?”
“……”
“謝清呈,你覺得以我的身份地位,我要什麼人會沒有?男的女的都是倒貼,我怎麼會非你不可。”
“我就是逗你玩的。玩笑你也當真。”
謝清呈把手從他掌心裡抽出來,調整袖扣。
他抬睫毛看他:“很好。我很欣賞你的這份自信。但我沒覺得你的玩笑有多好笑。”
說完又打算離開。
賀予這次沒有再碰他了,少年的掌心裡還殘留著男人的體溫,還有手腕皮膚細膩的觸感。
他把這種感覺留存在手中,飼喂心中那頭受傷流血的異獸。
他不能讓他就這麼走了,於是隻好不再鬨。
他靠著牆,壓了壓自己的心火,對男人說:“你彆走,我今天找你來其實是有正事。”
謝清呈聽到這句話,停了腳步。
雨巷裡,他側過頭,看著賀予的臉,一道窄光透過高大建築之間的縫隙,照在了謝清呈身上,那一道光帶讓謝清呈身上的明暗關係變得非常清晰,但他逆光望著賀予,賀予瞧不太清他臉上的表情。
“真的有正事。”賀予補了一句,那種玩世不恭的表情斂去了。
“我查到了一個人,也許今晚我們就會有線索了。你和我一起去見他嗎?”
滬州第一監內。
沙宏正在食堂準備著晚飯。
晚餐結束之後,管教安排了他和賀予的見麵“采風”。
當初販賣/毒/品,上遊總把貨品細細歸分,劃為由A+到次品的不同檔次,沙宏養成了這種習慣,對於他即將向賀予“兜售”的情報,他也已經清晰地劃出了等級。他這些年雖然在囹圄之中,卻靠著電視、新進來的獄友、管教之間的聊天,了解到了外麵的許多信息。
在他的名單上,有幾個人的名字是特彆重要的。
那些人和很多資本商一樣,公眾場合滿口仁義道德,私底下比窨井蓋底下的汙水還臟臭。梁氏兄弟死了,但那些人還活躍在社會各界,是“名流”,是“成功人士”,是“優秀楷模”。
沙宏一邊切著菜,一邊冷笑。
那些在上海灘街頭把錢甩在他臉上的人,或許早已遺忘掉他的存在了,司機在他們眼裡算什麼?他的名字,他們都記不住,或許可以說是不屑去記。
但小人物也會成為千裡之堤的蟻穴。
報應遲早會來的。
他抬頭看了眼鐘,時間快到了,他得抓緊著點。
他將切碎的菜和肉放進鍋內掂炒,在簡單的飯菜香氣中,他閃著仇恨的眼睛漸漸有些濕潤了——他想起了他的母親。
梁季成在那一次拿錢羞辱他之後,就把他辭退了,辭退的理由還特彆惡心,說是他手腳不乾淨,偷雇主的錢。
梁總的話和一個小司機的話,孰重孰輕?大家會信誰?
他的名聲變得非常狼藉,處處找不到合適的工作,母親重病缺錢,可他連糊口的費用都賺不夠,又哪裡能買那樣天價的藥品?
他四處去應聘,又一次一次被拒絕,最後有一個自稱可以冒一點點風險賺大錢的朋友找到了他,說可以和他一起賣“止咳糖漿”……
他要救他的老母,他漸漸地被輕易就能賺取的錢財蠱惑了心,他徹頭徹尾地變了。再後來,天網恢恢,他被抓了,落了網,幾個月後他在監獄裡得知了母親去世的消息,那一刻他跪在地上朝著管教嚎啕大哭,但是管家和他說,他們無法讓他送他媽媽最後一程。
他到現在還沒有去那個公墓,把母親的骨灰從寄存處取回。
沙宏炒著菜的時候,就想起了他媽在他小時候,就是這樣一個人支著一個非法流動攤,在城管的眼皮子底下逃逃躲躲,一碗炒飯一碗米線地賺著零碎的錢,把他辛苦拉扯大。他的童年是在這樣寒酸卻溫暖的飯菜香味裡度過的。
他抬手擦了擦眼淚。
在蒸騰的熱氣中,喃喃了一句:“姆媽,我來接你回家了。”
“22104,快一點,準備一下,探監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廚房門口有個管家喊了他一聲,沙宏應了,加快了翻炒的速度。
鍋裡的湯汁快煮完了,最後一步要澆進老抽調色。
沙宏擰開瓶蓋,把醬油倒入竄冒著爆炒星火的大鐵鍋內時,他愣了一下:這醬油怎麼是透明的?還有一股子酒精味兒?
——這成了他的最後一個想法。
隻聽得“轟!”的一聲!!
警報器:“滴嘟滴嘟滴嘟……”
“救、救命啊!救火啊!!”
“救火啊!!失火啦!!!”
火光在瞬間衝起,廚房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巨響,在刺耳的警報在熊熊烈火中響起,沙宏甚至連嚎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被整個裹挾到了大火之中,轉眼吞噬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