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愛你很痛(1 / 2)

病案本 肉包不吃肉 11735 字 8個月前

賀予實在是醉的有些厲害。

當他看到謝清呈,當他觸摸到真實的謝清呈,當他意識到謝清呈是真的來找他了,他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的青麵獠牙,好像都消散了。他隻不過是一隻從岩洞中走失的小小的幼龍而已。

謝清呈半扶半架著他,順利地帶著他離開了空夜會所,到了樓下結賬劃單的時候,前台服務員小姐居然又是之前那一個。

“您好……”

服務員小姐話說了一半就噎住了。

她震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什麼?!賀少居然還沒和這個168萬操了賀少一夜還家暴的狗男人分手?!

太離譜了!長得帥就可以這樣為所欲為嗎?!!

謝清呈不知道她瞪大眼睛是在想什麼,他也沒空管她。他覺得賀予現在的狀態太差了,男孩子靠在他身上,他就能感到這個人的身子燙得和火爐一樣。

還有賀予手腕上纏的紗布,彆人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能不知道?

他得立刻把賀予送回家去。

謝清呈:“結賬。”

服務員小姐回過神,努力克製住自己想翻白眼的衝動:“您好先生,今晚包廂消費一共是49萬。”

“……”

腐朽的資本主義就不能消費十萬以下的數額是嗎?

所幸賀予還沒完全醉過去,他隻是有些混亂,但付錢的意識還是有的,聞言忽然動一動,就開始往自己大衣裡摸卡。

“我來付。”賀予把卡掏出來了,然後又有氣無力地靠在謝清呈身上,“我可以付,我現在有很多錢了。你知道嗎……我現在用不著問他們要零花錢了,你要什麼我都有……我賺了好多好多的錢……”

“我可以比我爸給你的更多,謝清呈……你不能看不起我了。”

謝清呈:“……”

服務員更受震驚:這什麼小媽文學?她聽到了什麼?老賀總難道也包養過這個男人??!那現在這是什麼?子承父業?

滋啦一聲,機器把小票打出來了。

服務員是受過專業訓練的,無論多震驚,她都不會說,除非——算了,她也不能忍不住。

她強忍著內心的驚濤駭浪,把單據遞給了賀予:“賀少,麻煩您簽個字。”

賀予接過筆,隨意塗了幾筆鬼畫符,還給了對方。

小姐一看。

“……賀、賀少,您這簽的不能用,我重新打一份,您再重簽一下吧。”

謝清呈:“怎麼不能用了?”

服務員小姐強忍鄙夷把單子遞給這個吃白飯的英俊小媽。

謝清呈掃了一眼,無言間又有些說不出的感受。

因為賀予渾渾噩噩間,簽的居然是:

“謝清呈,贈。”

謝清呈開車帶賀予回了賀家的彆墅。

這種精神病發作起來,要壓抑自己嗜血的本性是很難的。

謝清呈自己也經曆過,他很清楚內耗會有多痛苦。

所以一路上他都不得不分心觀察賀予的情況。賀予一開始隻靠在副駕駛上白著臉閉目不吭聲,嘴唇咬出一點玫瑰的血色。

兩人開到郊區時,賀予終於忍不住了,他驀地睜開眼來,解開安全帶。謝清呈立刻靠邊停了車,止住他的動作。

“怎麼了?”

賀予啞聲道:“難受。”

“我很難受……”

他這幾個字說的都有些艱難了。

“賀予,你撐著點。”因為過度服用藥物,賀予的耐藥性已經越來越嚴重了,謝清呈知道他去空夜會所前一定是吞過藥的,可是現在藥效已經過,賀予的發病期卻還沒過去,在這種情況下病人一般隻有三種選擇:

第一,自我傷害。

第二,傷害彆人。

第三,自毀性地使用更大劑量的藥物撐過後續發病,但下一次病人對藥品的耐受度又會增加。

謝清呈很早之前就提醒過賀予,彆多吃藥,彆依賴藥,但賀予因為種種原因,沒有能把謝清呈的這番話落實下去。

此時此刻,賀予的額頭已經滲出了層層細汗,渾身熱的就像火爐,連視線就是焦灼燒糊的。

他忍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了,開始在車裡摸索,想要摸到任何尖銳的物體,這樣他就能在身上劃刺出交錯的傷口了。隻要血流出來,他應該就能好受點……

“刀呢……”

他沙啞地問謝清呈,又像在自問,眼眸中拉著血絲。

“刀呢?”

謝清呈按住他:“沒有刀。你把安全帶扣上,我們很快就到家了。”

“不……我不回家。我要刀。”賀予喃喃著,“我要刀……給我一把刀……我受不了了……”

謝清呈越看他這樣越覺得不安。

因為謝清呈是治療過精神埃博拉3號病例的人,他見過3號症狀逐漸加重的樣子。從理論上來說,如果不靠藥物調劑,精神埃博拉症每一次發病都會比前一次更難控製,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保持極度的冷靜,減少發病次數。

謝清呈以前和賀予在一起時,總會和賀予說一些很損的話,一來是因為他性格本身冷硬如此,二來則是他其實也有意在提高賀予的情緒波動閾值。

這些年賀予對於冷嘲熱諷的承受度倒是高了不少,但那些謝清呈無法為他拓寬閾值的方麵,它們依舊折磨著少年的感情。

“賀予,你忍一忍,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賀予盯著他看了幾秒,把頭猛地彆了過去。

“我要刀。”

可是車上哪有刀?

他在車上不管不顧地摸索,卻什麼能夠自殘的東西都摸不到,他想下車,但謝清呈把車門鎖上了。

賀予的眼眶越來越紅,像是要滴出血來。

“為什麼沒有刀……謝清呈……為什麼沒有刀?我受不了了!”他開始用力地撕扯自己之前纏繞在手腕上的繃帶,動作從大力逐漸趨於瘋狂。

繃帶散落,謝清呈心裡一冷,頓時駭然——

賀予手臂上縱橫交錯,新傷疊著舊疤,竟有那麼多瘡口!!

那些傷口有的還未完全愈合,現在賀予一動,已經被二次撕裂了,血在不住地往外湧……他之前到底發作了幾回?

“你這是——”

謝清呈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盯著他慘白的臉:“賀予……你這樣多久了?”

他摩挲著賀予腕上的傷。

一道道。

一橫橫。

交錯著,觸目驚心。

這個男孩子自我傷害得太厲害了……而他在他身邊,竟然從不知道。謝清呈的聲音裡都有些顫抖了:“為什麼從來不說?”

“……”

“你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你現在的情況嗎?”

賀予模糊又傷心地想,他怎麼說啊?

他現在的病是因為求不得而起的,他發現自己喜歡謝清呈,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靠近謝清呈。謝清呈並不喜歡他,謝清呈的心裡甚至是惡心他的,所以他不要做那種沒有自尊的事情,他一點也不想讓彆人知道他的感情然後恥笑他瘋了。

他寧可真的這樣瘋下去。

謝清呈每一次的冷漠拒絕,無情冷眼,都會刺激到他的情緒,他過去的藥成了他現在的毒,他反反複複地犯病,反反複複地吃藥,卻又在控製不住時,不得不用鮮血來祭祀,鎮他心裡的空洞。

他能和誰說呢?

哪怕是現在,他麵對著謝清呈本人,他都無法開口,隻能調動逐漸微弱的自我意識,硬邦邦地對謝清呈啞聲道:“……不關你事。”

“……”

“這不關你的事,謝清呈。”

他一邊痛苦地壓抑自己,一邊這樣生硬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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