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這校服正裝和我們現在的款式沒有太大區彆。滬大和滬傳合並之後,滬大選擇了滬傳的校服設計,因為當時設計的款式非常前衛漂亮,所以直到現在,滬大的製服還與當時的十分相似。你不是滬大的人,你不算特彆熟悉。但是我從這張證件照的領口就能判斷出來——金秀荷,曾經是滬傳的學生。”
“!”
“這段經曆也被抹去了。這我不奇怪,也許黃誌龍覺得師生戀是一個醜聞。而且就我調查的資料來看,他老婆在滬傳讀了沒幾個月就走了,出國去鍍了個金再回來,後來就和黃結了婚。”
謝清呈:“你的意思是,最早對學生下手的,可能是黃誌龍和他妻子。後來黃誌龍隱到幕後,他妻子則利用王劍慷之手繼續人口及器官的倒賣。”
賀予:“目前看來是這樣的。隻是照片上這個女人已經死了,我們想得到知道真相印證,最後能找的,也隻剩下了黃誌龍。”
長久的沉默。
賀予找到的這些新的點,確實是很值得去思考的東西。
謝清呈沉默了一會兒:“你還有彆的發現嗎?”
他原本以為賀予會回答沒有。因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賀予能發現前麵這兩件事就已經夠能耐了。沒想到賀予按滅了手機屏幕,說:
“有的。”
“……說來聽聽。”
賀予注視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然後說:“不是什麼要緊事。而且是我剛剛才發現的,你確定要聽嗎?”
謝清呈皺眉,不知他為何忽然膩歪:“當然要聽。”
“哦……”賀予停了一會兒,笑道,“那……最後一件事,是……哥,我發現你對我的態度好了許多。”
“……”謝清呈漠然想,真成,案子講完,這人就又開始沒譜了。
對上謝清呈的臉色,賀予道:“是你讓我說的。”
謝清呈:“……你想要差的也行。”
“不要。”賀予微笑,笑容裡帶著些藏不住的痞,但長長的睫毛又顯得他很乖,“現在這樣就很好。”
菜一道道上來了。
賀予一邊吃,一邊問謝清呈:“哥,你以前對彆人也是用這種處理方式嗎?”
“什麼?”
“當你不知道怎麼回應或者根本無法回應彆人的好感時,你就會這樣講道理,耐心把人勸走,脾氣甚至比平時要溫和。”
謝清呈:“……”
賀予:“還是你隻對我這樣?”
謝清呈回想了一下,自己以前拒絕李若秋也是差不多的。
他會把話說的很明白,但對方執意不走的話,他也沒法兒做出什麼過分傷人的舉動來。對方的喜歡甚至會成為他的負罪感,負罪感重了,下手的力道不免也就輕了。
謝清呈最後歎了口氣,也沒直接回答賀予這個問題,而是道:“我希望你早一點想明白,賀予,你對我的感情,隻是一種替代品,替代你想得到的父愛,親情。你是在把我當你爸看。”
“誰要把你當賀繼威看。”賀予托腮望著他,“他又沒你這麼好看。”
“……”
“我是在把你當我喜歡的人看。你不能誣陷我。”
謝清呈想低低罵一句你媽的,想起賀予傷心失控的樣子,到底還是忍住了。
“……吃飯吧。”
一頓飯吃完,謝清呈想起來一件事,從大衣衣兜裡找到了一塊電子腕帶,推給了賀予:“對了,這個給你。”
賀予杏眼圓睜:“你……你送我禮物?”
謝清呈:“……不算禮物。這是監測腕帶。最早是秦慈岩找人定製的,可以監控精神埃博拉患者的情緒並發出警報。我覺得你現在需要一個。”
賀予端詳著腕帶,最後把它在自己手腕上套了,黑色簡約款的設計讓它看上去就和普通運動電子環沒有任何區彆。
“你戴的這是新款,最近才剛研製出來,能起到一定控製你情緒的作用。你最好隨身佩戴著,除了洗澡之外,不要摘下來。”
“它不防水嗎?”
“防水。”
“那我洗澡也戴著。”
謝清呈:“……”
賀予:“因為這是你送給我的。”
謝清呈抬手扶了一下額頭:“賀予,你能不能稍微理智一點,再仔細思考一下我對你說過的話,你不喜歡我。我更加不可能喜歡你。”
“謝清呈,你能不能稍微理智一點,再仔細思考一下我對你說過的話,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我喜歡你。”
“……”
“如果這讓你覺得非常困擾,那我也能做到再也不出現在你麵前。隻要你點個頭。”
謝清呈哪裡可能點頭?
賀予的個人狀態那麼差,還都是因為對他的感情導致的,謝清呈根本沒法甩手走人。
最後謝清呈隻得道:“……算了。你這點小孩子折騰還不至於讓我困擾。但你要清楚,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可能對你產生感情。你這樣做完全是在浪費時間浪費生命。”
“不。用在你身上的時間,從來不叫浪費。”
“……”
“謝謝你願意讓我陪著你。”
謝清呈一個頭兩個大:“誰他媽願意了?”
“你剛剛說的,你不介意的。”
“我說的是我不至於困擾。”
“那就讓我陪你嘛,謝哥,我跟你說,我呀,年紀輕,體力好,有情趣,會來事,保證給你前所未有的用戶體驗,而且你也不用有負擔,既然你覺得你肯定不會喜歡我,那你就試一試,試用一下也不吃虧——”
謝清呈起身:“服務員,買單。”
兩人回去的路上,賀予還粘在謝清呈旁邊說個不停,就像成年龍身後跟著一隻嘰嘰咕咕甩著尾巴的小龍崽。
“謝哥,我和你說……”
“謝哥,你走慢一點。”
“謝……啊啾!”
“……”謝清呈回過頭來,見穿的風度翩翩猶如孔雀開屏的賀予終於在夜晚微寒的風中支撐不住,連打了三個噴嚏,末了還忍不住哆嗦一下。
謝清呈是真想當沒看見,但他這人的聖父本性擺在這裡,想到賀予大病初愈,再感冒又要服藥,這樣下去年紀輕輕就成一個藥罐子了,實在不是什麼好事。
於是還是把外套脫了,沉著臉往賀予身上一丟。
“花枝招展完了?”他冷聲道,“凍著了?該。把衣服裹上,彆回頭又來打擾我說自己病了。”
“……”
賀予是真沒想到,和謝清呈表白之後還能有這樣好的待遇。
儘管這種待遇完全是“好人卡”的附加效果,完全出於謝清呈的內疚彌補,但比起之前那種獨自隱忍的痛苦,實在是好了太多了。
賀予苦澀中又不免帶上了些喜悅,他把謝清呈的大衣展開,那黑色毛呢衣料上沾著再明顯不過的屬於謝清呈的味道——淡淡的煙草味和消毒水味。他聞著這氣味就覺得自己的心軟了大半。
他走過去,忽然把厚重的大衣罩在了兩個人的頭上。
謝清呈吃了一驚,不知他要做什麼,周圍陷入一片黑暗,而在這突如其來的黑暗中,青年的手攬過他的後腦,輕輕將他們倆的額頭在大衣籠罩下相抵。
“謝清呈。”
周圍是間或走過的行人。
但他們的半身被遮蓋在了毛呢大衣下,路人隻是好奇側目,卻什麼也看不見。
賀予就在這黑暗中,近距離看著謝清呈英俊的臉龐,聞著他頸間幽淡乾淨又沉穩的熟男氣息,他看著看著,謝清呈那血色薄淡的嘴唇就像有某種致命的磁極吸引力,勾引著他越靠越近。
最後他側過臉,借著大衣的遮蓋,於霓虹燈閃的馬路上,閉目吻了謝清呈的嘴唇。
“你不要覺得我是孩子氣。”
“其實你也挺孩子氣的,以後啊,彆拿素齋館來嚇唬我了,你會發現一點用也沒有。你彆說你吃素了,你剃度了我都會每天來佛門前謁你。”
“因為我是真的想好好追你。”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