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呈和賀予在衛家婚宴上的豔聞還是傳開了。
這些人明麵上不敢說, 背地裡卻議論的熱鬨。
秘密最終也傳入了謝雪的耳朵裡,她在經曆了最初的震驚、憤怒之後,便陷入了深深的憂慮。
她並不認為這次事件隻是一次單純的投毒, 畢竟賀予和她哥事後的反應不像是僅僅隻經曆了一次意外, 作為謝清呈的妹妹,她冷靜下來之後,最關心的還是兄長目前的情緒狀況。
因為之前彆人都瞞著她, 她並不知道謝清呈竟然遭遇了這樣的事情, 此刻回想, 才明白過來謝清呈這段時間為什麼鬱鬱寡歡,比從前還要顯得沉默寡言。
她想問謝清呈具體的情況, 但又不敢問,於是隻得拿衛冬恒撒氣:“我當時就說在那個酒店裡遇到的人是賀予和我哥,你偏說不是……要不然, 要不然我當初就……”
說到一半,又咬著嘴唇說不下去了。
她自己也知道,哪怕她當初確信那就是賀予和謝清呈,她也沒那膽子追上去多問。
現在她渾身上下都不舒服,越想, 越多線索就開始在她的腦海裡浮現。
——她曾經親眼看到過賀予和她哥拉拉扯扯地從一間空教室出來。
春節的時候,她回到家,看到賀予和她哥衣衫不整地站在沒有開燈的房間裡, 地上是打碎了的花瓶。
她看到出租車上客時, 賀予自然而然地摟了一下謝清呈的腰……
酷暑天裡,謝雪卻想得手腳冰涼。
難道他們是那麼早,就在一起了嗎?
被焦慮折磨到已經好幾夜輾轉難眠的謝雪,終於下定了決心去找她哥問問。
此時已經是暑假了, 謝清呈不住校工宿舍,而是在家中休憩。
她猶猶豫豫地拎著一堆水果補品出現在陌雨巷自己家門口,踮起腳往窗戶裡看了看,發現謝清呈此刻並不在家。
“小雪?”
謝雪回了頭,見黎妙晴剛好從隔壁房裡出來,忙道:“黎姨,我哥呢?”
“不知道啊,有事出去了吧。”黎妙晴把準備晾曬的衣物連同塑料盆往旁邊石凳上一擱,濕漉漉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她打量著謝雪的臉色,關切道,“來,小雪你過來。”
她拉著謝雪的手問:“你怎麼這麼憔悴?眼底下還有黑眼圈?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謝雪忍耐了太久,一聽她這麼問,先是不假思索地哭嚷道:“黎姨,我,我哥他最近——”
話說一半又反應了過來。
婚宴那天雖然黎姨也來了,但她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幫忙,謝清呈與賀予的事又屬於豪門秘辛,目前隻流傳於那些人口中,黎姨未必知道。
謝雪便住了口,一番話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嚨裡。
誰知黎姨聽了前半句,再結合謝雪此刻的神情狀態,竟顫聲問道:“你……也知道了?賀予的事……”
謝雪睜大了眸子,兩個女人互相對望了良久,誰也沒有把剩下的話挑明了說,但她們都從彼此的眼睛裡看到了答案。
謝雪忽地撲到黎姨懷中,終於放聲大聲哭了起來。
“……”
“……事情就是這樣。”
待黎妙晴給謝雪講完了她發現賀予與謝清呈之間秘密的經過後,謝雪仍在擦淚,隻不過較之來時的傷心與迷茫,她此刻心裡更多的是憤怒。
畢竟黎妙晴之前所見所聞,都讓她深信賀予是個渣男花花公子哥兒,對謝清呈始亂終棄,結果棄了又覺得可惜,跑回來拉扯挽回,搞得謝清呈心神悒鬱,頹喪寡言。
她把這些東西和謝雪說了,謝雪再一腦補,那更絕——
那就是賀予PUA她哥,打一巴掌給顆糖吃,把人勾引到了又狠狠地傷害,傷害完了又甜言蜜語地去哄,結果在萱閣鬨出了那樣的事情。賀大公子現在嫌丟人,乾脆就把謝清呈給甩了,她哥不得不自己去消化這種不但被小孩子欺騙並拋棄,還要麵對名譽損毀的痛苦。
謝雪氣得直咬牙:“那個畜生……他連我哥都敢玩?不行……我受不了……我找他去!”
黎姨理智些,忙道:“你可彆讓你哥發現!他這人好麵子,要是知道咱倆也知道了他的事,他心裡會更難受。”
“您放心,我隻找賀予,我倒要問問看他,他到底是怎麼個豬油蒙了心……!”
謝雪如今說輕了,是賀予的老師。
說重了,她是衛家三公子的妻子,她自己是不太在乎什麼身份地位,衛冬恒也從沒拿這種家族門第的東西說過事兒,但她出門入店,那些人都要稱她一句衛太。
她要找賀予,無論是從哪個身份出發都夠得上台麵。
所以她沒想到,賀予居然會不接她電話。
她打了十七八個過去,賀予最後乾脆關了機。
“你媽的!渣男!”謝雪怒摔了手機,攔了輛的士就報了賀宅的地址,出租載著她絕塵而去。
到了賀宅外,出門相迎的是神色慌張的管家。
管家從前不太把這個小謝姑娘放在眼裡,如今對衛太倒是畢恭畢敬的。
“我要見賀予。”謝雪壓著一股子怒火說道,“煩請你和他說一聲,讓我進去。”
管家不敢怠慢,立刻返身去了。
可不出一會兒,他又顫顫巍巍地回來,麵上滿是不安,像是有事隱瞞。
“衛太太。”管家忐忑道,“賀少……嗯,他身體抱恙,今日實在是沒有辦法接待您,您看要不然還是改天?”
謝雪再怎麼生氣,那也沒有私闖民宅的道理。
她氣惱地瞪著遠處那個燈火通明的主樓,過了一會兒後,她發現主樓那邊來來回回有好幾個醫護人員的身影。
其中一個似乎還是……
她愣了一下,揉揉眼睛,那個有些熟悉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
——那人也不會是醫生啊……她估計是看花了。
謝雪無甚好氣地問管家:“他怎麼就忽然病了。”
管家隻訕訕地賠笑,一臉不方便多講的無奈相。
謝雪不是那種會一朝得誌便欺辱傭人的性子,見管家實在窘迫,就不再追問,而是將目光重新轉向了主樓。這一次,她看到了三樓落地窗前站著的那個男孩子。
“賀予——”
賀予正在和一個護士說話,因為距離遙遠,謝雪並不能看清他臉上的表情,但見他雙手抱臂,完全是防禦性的姿態,護士則一直低著頭,似乎在和他道歉。他最後把臉從護士身上轉開了,遠遠地瞧見了彆墅大門口謝雪的身影。
幾許靜止。
賀予忽然抬手,將窗簾拉上了。
謝雪怒而頓足,卻無計可施,最後隻得怫然離去。一路上她越想越傷心,實不知自己哥哥那麼清心寡欲的人,怎麼就會被賀予這小畜生騙到手,現在還被欺負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她哥對賀予從來也不差,那麼多年了,也沒少關心他照顧他。那種關切程度在謝雪看來,已經遠超過了謝清呈對尋常病人的在意。
而賀予明明是知道謝清呈婚姻不幸,許多年來過得孤單清冷,卻還要去勾他毀他,做下那些比李若秋出軌還要過分的事情。
她哥欠了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