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時候隻是校園劇,謝清呈完全不必要太配合,此刻卻必須得全情投入,不能被曼德拉的人看出絲毫穿幫。
“到我房間去待著吧。想著你鄭叔的命,乖一點。”
賀予說著,打開了生物識彆係統門禁,將謝清呈帶入了自己房內,哢嚓一聲,房門在兩人身後複又關上。
謝清呈在見到賀予的臥室布局時,心中猛地一顫。
他明白賀予為什麼會特意叮囑一句“無論你進去之後看到什麼,都不要表現得太驚訝”了。
因為不知為何,這個臥房……竟是完完全全按照從前賀家的客房——也就是謝清呈在賀家的住房還原的,連書架上的書籍擺放都一模一樣……
臥室床邊有一張實木大書桌,書桌前擺一把椅子。因知道房間裡藏有隱形攝像,賀予與謝清呈進行了一段非常真實的拉扯糾纏,或許是因為兩人內心深處都有些黑暗的東西需要發泄,他們動手的時候竟真的對彼此用了十足的力道。
喘息間,賀予最後狠狠將謝清呈按在了書桌上,而後又將他推進椅子裡,以冰涼的手銬在椅扶手上固定,再從椅子旁邊抽出自己發病時用的治療拘束帶,將人困在了椅中。
借此機會,賀予靠近了他——這在段聞的監視中,看上去就像賀予為了更好地壓製謝清呈而自然而然做出的動作。
賀予一邊緊緊縛住了謝清呈,一邊用無法被監控捕捉的聲音,低聲道:“你在這裡不用擔心,我的房間除了打掃衛生的,不會有其他人貿然闖入,等我處理好事情,晚點就回來。”
謝清呈嘴唇輕微啟合,幾乎不見波瀾:“綁鬆點。”
“鬆了就不像了。”兩人幾乎是嘴唇貼著耳根,中間的距離不超過五厘米,賀予燙熱的呼吸就拂在謝清呈耳側,低沉的嗓音直抵謝清呈胸腔,“我現在可是你的對手。”
“假的。”
“你心裡清楚就好。”賀予說,“不要那麼怨我,我也是為了完成任務。”
說著手上一用力,淡青色的手背筋絡微突起,他把“戰俘”緊緊按在了辦公皮椅上,一指寬的黑色治療帶,就像是惡魔的咒印,勒過了謝清呈的淺藍襯衣,交錯著封上。
賀予將人捆結實了,一身黑色曼德拉軍裝的青年,站直了身子,略微拉開些距離,低頭看著身著破夢者警服,額發散亂,嘴角還帶著些血跡的男人。
四目相對。
監視器在房間的陰暗隱蔽處蟄伏著。
戲,還得繼續演下去。
賀予垂眸睥睨著他,冷冷道:“謝清呈,你以前,想過自己會有這一天嗎。”
“……”
“你想過嗎?”
謝清呈閉上眼,不理他。
賀予戴著黑色半指手套的手伸過去,扼住了謝警官的下頜。
他把他的臉轉過來,逼他看著自己。
這情形似曾相識,一瞬間,他們竟都想到了之前在醫藥競講會議樓裡發生的事情——
當時賀予以為謝清呈不知道自己是警方的線人,便乾脆狠了心,公報私仇,將他肆意羞辱。
可現在他知道了謝清呈其實早就猜著了真相,再回想那段經曆,心裡就是另一番滋味了。
他近距離盯著謝清呈那雙眼,他不禁在想,謝清呈當時究竟是懷著一種怎樣的心態,才能咬牙承受著他的侮辱,卻沒有揭穿?
失了明的眼睛沒有焦距,賀予從裡麵找不到答案。
“謝清呈……”他喃喃低語。
而謝清呈也因為想到了曾經在會議室裡發生的事情,感到不自在,於是又想把臉轉開去。
這個反應無疑是在賀予本就很混亂的心頭點了火,賀予帶著悲傷的內心裡滋生起一股欲念。
“你看著我。”他從扼著對方下頜,轉為搙住謝清呈垂落的淩亂額發,迫著他把落著傷痕和血汙的臉龐抬起來,讓他複又與自己對視。
“……”
謝清呈依舊想要轉開目光。
賀予手上的力道更大了,將他的麵龐更用力地掰過來:“看著我!”
手指在顫抖。
兩人的視線再次近距離地碰上,一秒,兩秒……
而後——
賀予在這種氣氛中,感到一陣近乎絕望的煩躁與傷情,他心如潮湧,焦躁橫衝,最終不受控地低下頭,忽然重重地吻上了謝清呈的嘴唇。
“!!”
這行為哪怕放在演戲中,都算是臨場發揮肆意加戲了。謝清呈猝不及防,眼眸微睜,他本能地想要掙脫,卻幾乎動彈不得。賀予太強硬了,糾纏間飽含著衝動,熱切,渴望,乃至於雄性骨子裡本能的占有欲。
“你乾什麼!”混亂間,謝清呈驀地咬破了賀予的嘴唇,他喘息著,胸膛一起一伏,目光透過散亂的墨黑額發,刺向賀予病態的臉龐。
“……”賀予慢慢地舔舐去了自己唇角腥甜的血,拇指則摩挲過謝清呈的嘴角,將那雪中落梅般的紅痕拭去了。而後他將沾著血的指腹,點在了謝清呈唇上。
他衝動歸衝動,倒還記得自己是在演戲,於是緩緩站直了身子,在須臾的靜默後,平複了一下心緒,用“賀總”的立場森冷地做了回答——
“……你覺得,我沒有殺你,而是把你留在我房間裡,是為了什麼?”
又道:“連這也要問,我該說謝警官是太天真,還是太可笑?”
謝清呈喘息著:“……你還沒玩夠嗎。”
“……”賀予頓了一下。
他忽然發現謝清呈在這樣激烈的情緒碰撞中,可能有些分不清真假了。換句話說,謝清呈也許是因為共情太深,自責太深,所以竟在混亂中“入戲”了……
他清楚地從謝清呈眼睛裡看到了深重的失望,以及痛苦。他能感覺到謝清呈這句話是在叩問他的真心,而不是完全的逢場作戲。
那樣的眼神讓賀予不由自主地把目光移開了,他垂了睫,沉默一會兒,才能殘忍地綻開一個笑,然後道:“……是啊,你當初那樣欺騙我,害得我差點連命都沒了,你說,我怎麼能輕易放過你?”
說著,他直起身子,手垂下來,落到謝清呈被縛著的腰側,然後在兩人分開之際,賀予忽然把謝清呈皮扣側麵固定著的一排儲有rn-13濃縮注射液和2號血清的裝備袋給搜了出來。
“賀予,你——!”
謝清呈沒想到賀予會這樣做,眼中浮現了一絲慌亂——這是他替破夢者組織做任務時使用的最有效的兩樣藥劑,雖然會對他的身體造成傷害,但它們無疑是很有效的,如果賀予不讓他用,或者乾脆給他毀掉了,那麼他接下來就幾乎什麼也不能做了。
他顧不得和賀予再爭執什麼,極力用眼神警告地暗示賀予不要輕舉妄動。
但賀予沒有理他。
賀予隻想儘快結束這逐漸失控的“對戲”和對話。他把這些注射劑收走了,而後慢條斯理道:“好了,我還有事要辦,你在這裡老實坐著,等我回來。”
“賀予!”
“籠中雀該怎麼做,不用我教你吧,謝清呈。”
“……”
“乖一點,你可以少吃些苦頭。”
賀予淡淡地丟下一句話,也沒再與謝清呈目光相接,他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便徑自推門,走了出去,留謝清呈一個人在這如同歲月回溯般的屋子裡僵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