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予本來就看得不怎麼得趣,這樣一聽,再一聯想,直接就把框給關了。
“……我再換一本。”
“那你用心點,好好找找。”
明明是這樣尷尬又香豔的事情,愣是被謝清呈說出了一種前輩指導晚輩做ppt的氣質來。賀予被弄得更尷尬了,乾脆整個退出了頁麵,打開了另一個版塊,掃視一圈後,挑了個順眼的開始播放。
這次他找的是倆男的主演。
可那電影裡兩位智人的胸毛居然比動物園裡的黑猩猩還長,聲音又比非洲象噴水時的響動還駭人,謝清呈看了不到一分鐘就把耳機摘了:“看這個還不如看動物世界。”
賀予覺得也是,這都是些什麼和什麼。
他把那網站給關了,側過眼,望向謝清呈,借著手機的微光,賀予可以在這樣近的距離清晰地看著謝清呈的麵龐。他的視線摸索過謝清呈玉白色的臉龐,刀裁似的眉,又流連在那雙結了冰凝了霧的桃花眼中。
那些片子演的再縱情,也及不上謝清呈這樣不聲不響地看他一眼。
賀予為自己對謝清呈的感情而躁鬱,他明明是想心堅如城的,為什麼隻要在他身邊,心就會軟得狼狽,隻想吻上謝清呈那涼薄的唇?
甚至隻這樣一想,心就又熱又燙,腹亦如火燒。
他眼睛微泛紅,一眨不眨地盯著對方。
可偏偏謝清呈還沒覺察,還問:“你就找不到一本像樣的嗎。”
賀予:“……”
“沒有存貨嗎?”
“……”
謝清呈覺得這可能是真的為難孩子了,跟已經沒什麼情感糾葛的叔叔做這種事情。算了,這種麻煩事還是自己來吧,於是道:“要不你手機給我,我來幫你找找。”
賀予啞聲道:“你又有什麼經驗?以前我幫你做課件,瞧你電腦裡連個限製級的片都沒有。”
此言一出,兩人都靜了。
他們現在很少提幾年前發生的事情,不管是痛苦還是溫情,仿佛那些過往都成了無法愈合的瘡疤似的。
這一刻賀予不假思索衝口而出,好像又把他們拉回了三四年前的大學校園,那些他們倆之前還什麼錯誤都沒有發生的時候。
在這回憶縈淌之間,賀予不錯目光地凝視著謝清呈的麵龐,眼眶的紅濕漸漸地不再僅因為窘迫和,而帶上了些彆的情緒。
他看著謝清呈盲了的眼。
看著謝清呈零星白了的發。
他看著曾經那麼輝煌的一個人,像是燒至殘年的蠟,而從輝煌到落魄,都是他錯過的這些時間。
這盲眼不屬於自己,這白發不屬於自己,歲月淹及……這個人哪怕殘損至斯了,也不再屬於自己。
賀予從失魂落魄中踉蹌著歸來,從阿鼻地獄中鮮血淋漓地爬回來——他隻看到了一個殘損的,被彆人奪走的謝清呈。
他其實並沒有辦法裝作什麼寬宏大量,平靜如常。
他隻是不願再傷害,所以才佯作不在意。
其實他還是放不下。
他對謝清呈的感情,隻能是激烈的愛,什麼平和,什麼放下,什麼釋然……那都是假的,是裝出來的。
似乎終於感到了賀予神色中的危險,謝清呈沉默了,要把臉轉到一邊,可太遲了。
賀予忽然驀地翻了個身,將謝清呈壓在身下,他握著謝清呈的下頦,不讓他把視線轉開,傷感在文藝青年心裡燎了原,他不等謝清呈反應,忽然低頭吻住了謝清呈的唇,沉重炙熱的呼吸噴薄而出,拂過皮膚,焚過心臟。這一吻毫無章法,又無預兆,像是被逼到了絕境處的野獸的反擊。
他又凶又野地吻他的嘴唇,下頜,脖頸,那些情緒壓抑良久,驟然決堤,讓賀予像是成了魔,竟似要咬斷謝清呈的咽喉。
這堪稱粗魯急躁的吻結束時,賀予沉沉地喘了口氣,他撐在被子喃喃道:“我其實有一部很好看的,但我怕你生氣……不敢拿出來。但是……我這幾年都在看著它……我很想和你一起,不吵架地……去看一看……看一看我們的從前……你……這一次,願意和我一起嗎?”
賀予這句話一說,謝清呈就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了。
他心中警鈴大作,想掙脫賀予,但賀予一邊重新把一枚耳機抵至謝清呈的耳內,一邊抬手劃開屏幕,連看也不用看,就找到了播放器裡一直存著的那段視頻。
二十歲雨夜的聲音搶入他們耳中,這錄像賀予看了近三年,哪怕不瞧畫麵,都能知道錄像中的兩個人在做什麼,接下來又會又怎樣的舉動。
謝清呈雖在做醫學報告的那天,就已經知道了賀予手裡有這樣的東西,也看過了視頻,可再一次瞧見,還是覺得備受刺激。
“你覺得,可以嗎?”
謝清呈臉色雖白,卻不肯亂了陣仗——是他自己說的公事公辦,可不能露出什麼年輕人才該有的無措來。而且賀予原本就退了一步,自己解決問題已經是最好的辦法。因此他儘量平靜地說:“很一般。主要我沒喜歡看自己錄像的愛好。還是換一本吧。”
“……”賀予盯著他,盯了一會兒,他想忍,但終於忍不住了,他說,“謝清呈……安東尼是不是和你說,他和我天天上床,還說我給他看了這個錄像?”
“……”
見謝清呈默然不語,賀予的眼睛就紅了,一些是委屈,一些是惱怒,還有一些是燒上來的:“……他騙你!這錄像是他從段聞那裡看的,他變態!不是我變態!誰和他睡過!他騙你的!他誣陷我!”
謝清呈一時語塞,怔住了。
其實賀予和誰上床他並管不到,賀予從來也沒有和他確立過什麼關係,更何況當時他們已經完全決裂了,想和誰上床都是賀予的自由。
謝清呈心裡最過不去的還是謝離深知道他們之間曾經發生的事情,此時聽賀予這麼否認,他一時間心下震顫萬分,腦中也變得有些混亂。
暈頭轉向間,他便有些手忙腳亂,言語無措,道:“你就先彆說變態不變態的事了,還是換一個……”
可是賀予這一難受,又不理智了,隱隱地又帶上一股瘋勁,腦子一瞬間不清醒,謝清呈的話也隻聽半截,隻聽了“變態”兩個字。
他更加折磨了。
他以為他願意看嗎?
可這三年他身邊什麼人也沒有,什麼人也沒有……要知道,這三年來,他其實隻能從這一卷鏡花水月中去觸摸那一晚的餘溫……
他看著這視頻,事後甚至會覺得格外地疲憊與傷心,因為他會想起二十歲生日那一天,謝清呈曾經和他說過一句生日快樂。
那是他這輩子僅有的一句真切的問候。
他那時候知道自己很可憐,二十年隻有一個人真心待他好,但他又感到自己是幸福的,因為二十年終於有一個人真心待他好。
誰知這個唯一真心對他的人,他最終也錯過了。
“我知道他和你說了什麼……可是那都不是真的……那不是真的。”賀予沙啞地講話,聲音聽不出是氣惱還是委屈,“我沒有把視頻給他看過,我沒有把……我沒有把我們的私事和他說過!”
謝清呈已經在這些話和賀予的情緒中被弄得無法理性思考了,他此刻什麼彎也繞不過來,眼睛裡隻倒映著賀予有些瘋狂又無比委屈的臉,腦中嗡嗡的。
賀予深吸了口氣,他紅著眸子,似乎也不願多說安東尼的事,在他和謝清呈相處的時間裡,他任何人的名字都不想提了:“你信我好嗎,你說你會信我的。”
“……”
“謝清呈,這視頻我來來回回看了百八十遍,我喜歡得很,我就對它有感覺。我不要換了。”
說到最後,竟然是有些無賴的語氣。
但他也沒有說謊,兩人糾纏之間……
作者有話要說:削完了,去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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