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箏跑回房間, 關上門的瞬間,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
她抬手胡亂擦著眼淚, 走到衣櫃前, 打開門,把行李箱拿了出來。
她將行李箱打開, 蹲在地上開始收拾東西。
腦子裡亂糟糟的,一會兒是剛剛在院子裡, 那幾個女生諷刺她沒住過好房子, 厚著臉皮賴在周煦家裡。
一會兒是周煦本子上寫的那兩行字。他有多討厭她,才會那麼厭煩地寫下那麼一句, 她究竟什麼時候能彆再來他家。
她突然覺得自己像個不受歡迎的不速之客, 竟然真的厚著臉皮每周都來人家家裡。
她一邊低著頭收拾東西, 一邊眼淚掉個不停。
等把東西都收拾好,她抬手擦了眼淚,抬頭看到放在床邊的禮物。
其實她自己都沒有買過這麼貴的東西, 對她而言是很珍貴的禮物了。但現在冷靜下來想想,周煦怎麼會稀罕呢。他對她一直都是不屑一顧的。
她伸手將禮物拿下來,眼淚不受控製地砸在禮盒上。
她有一點委屈和難過,不管怎麼樣,這都是她辛苦攢錢買的。
她將禮盒打開, 裡麵靜靜放著一隻很好看的手表。
她盯著看了一會兒,最後將盒子蓋上,放進了行李箱的最底層。
她從地上起來,去浴室洗臉。
在裡麵待了一陣, 再出來時,已經看不出哭過了。
她從樓上下來,外麵院子依然很熱鬨。
梁箏去廚房想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周阿姨正在忙著烤一盤紙杯蛋糕,剛剛烤好端出來,見梁箏來了,就道:“箏箏,來幫我把這個端到院子裡去。他們都說好吃,外麵的都吃完了。”
“好。”梁箏去接過來,端著去外麵。
她將蛋糕放到院子中間那張白色長形桌子上,見旁邊不知道誰打翻了一杯酒,她將杯子扶起來,扯著紙巾將桌子擦乾淨。
正要回去,有人喊她:“梁箏,過來啊!”
她下意識往聲音傳來那邊望去,是楊升在喊她。
他們一群人圍坐在一張桌子前,在喝酒聊天。
周煦也在。
她看過去時,周煦也抬起眼睛,朝她看來。
梁箏不太想過去,楊升又喊了聲,“過來玩啊,你一個人待在那邊做什麼?”
那一桌的人全都朝她看來,梁箏猶豫了下,也不好不過去,便走了過去。
那邊正好還有一張空位,梁箏便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她過去才發現,他們正在給周煦送禮物。
每個人送的禮物都很貴,周煦客氣地說謝謝,但是他表情很淡,看不出什麼情緒。
梁箏坐在那裡,安安靜靜的,一句話也沒說。
她和周煦這些朋友一點也不熟,也不知道說什麼。她在那中間坐著,靜得像個透明人。
但是話題還是繞到了她的身上,林忻突然問:“梁箏,你呢?你還沒給周煦送禮物呢。”
梁箏愣了一下,她看向林忻,沉默了幾秒,說:“我沒有準備禮物。”
周煦原本靠坐在椅子裡,微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在聽見梁箏這句話時,他眼睫微頓了下,抬起眼來,看向了她。
梁箏買了禮物的事情,林忻她們幾個是知道的。
所以梁箏突然說沒有準備禮物,幾個人還都愣了下。
一女生小聲道:“不是吧,人家生日誒,都不準備禮物的嗎?”
梁箏輕輕抿了抿唇,她下意識去看坐在他對麵的周煦。
她看過去時,發現周煦也在看她。
他的眼神有些深,就那樣看著她。
她有點抱歉地笑了笑,“對不起周煦,我沒想到要送禮物。”
周煦看了她一眼,沒說話,挺冷淡地看向了彆處,隨後才毫不在意地說了句,“無所謂。”
一群人又開始喝酒聊天,梁箏坐在那兒,像個局外人。
她挺難受的,坐了一會兒便借口去幫周阿姨的忙,起身離開了。
這場派對一直持續到淩晨兩點,所有人陸續離開。
留下滿院子狼藉,雖然有專人收拾,但工程量也太大了,梁箏閒著沒事,也幫著一起收拾。
一直忙到淩晨快三點,梁箏在廚房幫著周阿姨收拾碗筷的時候,和她講,“阿姨,我明天就回去了。”
周語織一愣,問道:“這麼快嗎?機票買好了?”
梁箏點點頭,“嗯,已經買好了。放假也挺長時間了,我也有點想回去了。”
周語織其實還想讓梁箏多玩兩天,但是確實也放假有一陣子了,小姑娘估計也想回家見爸爸媽媽了。她便沒有再勸,說:“明天我和你叔叔有點事情,估計不能送你,我讓阿煦送你去機場。”
梁箏忙搖頭,“不用阿姨,我約了朋友,他們這幾天剛放假,也明天回家,他會過來接我的。”
“這樣啊……”
梁箏彎著唇笑,點點頭,“是的。”
她沉默了兩秒,又格外真誠地說:“阿姨,這些日子給您添麻煩了。”
周語織一下笑了,道:“哪有。箏箏這麼可愛,我喜歡都來不及呢,哪有麻煩。”
周語織一邊說,一邊將洗好的筷子放進消毒櫃裡,說:“那你開學回來的時候,一定提前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
梁箏笑了笑,沒應。
她幫著把廚台擦得乾乾淨淨的,周語織催著她,“好了好了,你明天還要坐飛機,快回房間休息吧。”
“沒事,我等您一起。”
“不用不用,我這馬上也完了。”周語織催著梁箏去休息,梁箏拗不過,隻好走了。
她上樓的時候,周煦正好下樓。
也沒看她,徑直從她身邊走過。
他今晚大概喝了不少酒,身上酒味很重。
梁箏看著他從自己身邊目不斜視地走過,她僵在那兒,想了想,還是回頭喊住他,“周煦。”
周煦腳步頓了下,默了兩秒,回頭看她。
梁箏看著他,道:“我明天就回家了。”
周煦看著她,半晌,什麼也沒說,隻很敷衍地嗯了聲,轉身就走了。
梁箏在那兒站了會兒,也轉身回房間去了。
她洗完澡,又繼續收拾剛剛沒有收拾完的東西。
將房間裡她的東西全部都收拾得乾乾淨淨,把所有的東西也都歸於原處,又把房間打掃乾淨。
等把所有事情做完,已經淩晨四點了。
她在床上躺了會兒,完全睡不著,側著身子望著窗外的夜色,就這樣一直睜著眼睛到早上六點,天蒙蒙亮。
她從床上爬起來,去浴室洗漱。
然後將浴室也收拾得乾乾淨淨,連一點水都擦得乾乾淨淨。
完了又回房間把床單被褥拆下來,抱下樓去洗。
昨晚大家都睡得晚,叔叔阿姨都還沒有起來。
梁箏輕手輕腳地抱著床單被褥去洗衣房,將東西放進洗衣筒裡,倒了洗衣粉和消毒液,調好了洗滌模式。
三樓的房間裡,周煦也一晚沒睡。
他在沙發裡坐了一晚,茶幾上散發著一大堆生日禮物,他連拆都沒有拆。
昨晚趁著楊升喝醉,他還是沒忍住問了他一句,“如果一個女生忘記給你準備生日禮物,說明什麼?”
楊升喝得醉醺醺地趴在桌上,還記得醉醺醺地回答他,“那說明什麼……說明人家壓根不在意你啊。”
周煦斜靠在沙發裡,手支著頭,眼睛盯著茶幾上那大堆生日禮物,突然覺得說不上的心煩。
他皺了皺眉,起身走去浴室洗漱。
周煦下樓的時候,梁箏正在掛床單。
他站在洗衣房門口,看著她。
梁箏掛好床單,回頭就看到周煦站在外麵,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