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圓這邊自不必說,已經開始收拾行李準備返回京城了。
這大半年的,謝崢真的跟祝圓冷戰了嗎?
他真沒那麼小家子氣。
那他去哪兒了呢?
他被扔去兵營了。
準確的說,是他惹毛了承嘉帝,被扔去京郊的封坮大營,美其名曰,練練筋骨。
封坮大營是什麼地方呢?
封坮大營,是承嘉帝的精兵營。
這事要從《大衍日報》五月刊說起。
前兩期的月刊銷量讓萬掌櫃膨脹了,這回五月刊,他與諸位管事一商量,一口氣印了五萬冊。
等到了發刊日,天還沒亮,那些個待考舉子、那些個跑腿小廝,就開始在聊齋門口排隊。
五萬冊,聊齋所有人員出動,開了五個櫃台售賣,也足足賣了一整天。
清點完剩下的月刊,萬掌櫃的笑容便沒停下。隻剩下兩萬多點,再賣幾天,怕是不夠,還得加印了——
才怪。
五月刊一到手,承嘉帝便察覺不對,立馬讓人將謝崢喊了過來。
“這話本怎麼回事?佩奇先生呢?”
謝崢:……
“不敢欺瞞父皇,佩奇先生生性灑脫,前些日子出門雲遊,走前並未留下手稿,兒臣彆無他法,隻能暫且找人代筆續接。”
“續接便續接了,你為何還冠——”想到什麼,承嘉帝忙低頭打量,發現上頭果然沒有加注佩奇先生,而是換成了一個陌生的字號。
謝崢一臉淡定:“這點節操兒臣還是有的。”
承嘉帝:……
這話似乎有哪兒不對。仿佛在說,他除了這點節操,彆的都沒有。
承嘉帝頓了頓,沒好氣地敲敲桌子:“彆在這兒貧嘴,你這才出第三刊就要找人代筆,接便接了,還接的索然無味,完全是才子賢妻的老把戲,還有什麼看頭?”
謝崢沉默。
“朕不管你是得罪了佩奇先生還是怎麼著,這篇續稿朕不認,趕緊讓人撤了。”
謝崢自然不樂意:“已經印製出刊,豈能說撤就撤。”
承嘉帝沒好氣:“你那紙張不是便宜得很嗎?再印一版也就是耗費點功夫,這點錢還出不起?”
謝崢擰眉:“話本不過是錦上添花,何必為了這種小事折騰一把的?”
承嘉帝怒了:“讓你換你就換,朕出了那麼多錢,又是聊齋最大股東,讓重印一刊怎麼了?滾!沒弄好彆回來見朕!”
被吼出大殿,謝崢摸了摸鼻子,灰溜溜走了。
於是,聊齋裡剩下的兩萬多冊刊物全被打回莊子,將話本的連載裁切下來,增加了一頁佩奇先生的請假條,重新裝訂上市。
謝崢想到那鬨情緒的小丫頭,擰了擰眉,索性直接讓萬掌櫃暫停佩奇先生的專欄,從下一期起,改換成短篇板塊,直接接受外界投稿,每月選刊一篇。
另外還增加詩詞歌賦板塊,每月一主題,接受外界投稿,每月遴選三篇詩文刊登,刊登的同時發布下期主題。
既然這丫頭不聽話,那便換成彆人。他謝崢從不將籌碼放在一個人身上。
安排好事情,他便拍拍p股回宮。
剛出聊齋路口,身下馬兒便仿佛受了什麼刺激,嘶鳴著高揚前蹄。
謝崢暗道了聲不好,顧不得多想,鬆開韁繩,飛身滾落地麵。
“主子——”
塵沙撲麵、馬聲嘶鳴。
待謝崢終於停下,他的坐騎已不見了蹤影。
不光他的馬,連他隨身的幾名護衛坐騎都突然發瘋跑了。
安瑞連滾帶爬撲過來,緊張地上下檢查:“主子,摔著了沒?傷著了沒?”
謝崢搖頭,冷靜地推開他,凝神看向護衛隊包圍外的帶刀大漢們。
此處是聊齋後門處的小巷,遠離鬨市,安靜,少有人走動。這些人選在此處,倒是不意外。
想到那些發瘋跑掉的馬……也不知道要撞傷多少百姓。謝崢麵色沉肅。看來,聊齋書鋪裡頭,需要清理一番了。
***
聽說謝崢再次遇刺,承嘉帝匆匆過來。
太醫正在給脫了上衣的謝崢擦藥包紮,聽見他過來忙不迭便要跪下。
謝崢也作勢起身。
承嘉帝擺擺手:“免禮了,趕緊弄好。”然後問,“怎樣?嚴重嗎?”
太醫躬了躬身,手上繼續包紮的動作,聞言忙恭敬回答:“隻是皮外傷,擦點藥,這兩天注意些便好。”
謝崢也道:“兒臣無甚大礙,不過是擦破皮,安福他們大驚小怪罷了。”
承嘉帝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確定果真無大礙了才鬆了口氣,掀起衣擺,在旁邊落座。
安福迅速為其送上茶水。
承嘉帝皺著眉頭連灌了兩口,完了“哢搭”一聲扔在幾上。
太醫手一抖,差點拽掉紗布。
謝崢皺眉,看了還算年輕的太醫一眼,擺了擺手,讓安瑞接手:“勞煩張太醫跑一趟,接下來交給下人便好。”
這是要他退下的意思,那名太醫忙不迭離開。
“這樣下去不行。”承嘉帝終於開口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已經包紮妥當的謝崢淡定地套上外衫:“提出稅改的時候,兒臣便已預料了這些情況。”
打去年最大規模的一次刺殺後,這起子小人便隻敢做些偷偷摸摸的小勾當,再大也鬨不起來。
“不過跳梁小醜,無需在意。”
承嘉帝眉峰緊皺:“隻有千日做賊,哪有百日防賊的?”
謝崢不以為然,接過安福送上來的茶水抿了口:“總不能為了這些跳梁小醜不出門吧?待明年官員評核過去了,這稅改之事也該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