慫人祝圓罵完就跑,半分都不帶耽擱的。
謝崢握著筆呆了半晌,見熟悉的墨字半天都沒有再出現,終於確認——他真的是被罵了。
他啞然失笑。
被人罵“賤”,他竟生不出半分惱怒……
謝崢搖了搖頭,放下狼毫。
安瑞給他遞上帕子擦手,笑著道:“許久不見殿下這般愉快了。”
謝崢頓住,笑容微斂:“是嗎?”他隨口道,“許是最近忙吧。”
積壓大半年的工作,全在半個月內完成,確實是忙了些。他也就這兩天才開始閒下來。
他擦拭指尖墨汁,隨口問道:“剛才是不是誰來了?”他剛才仿佛聽見玉容的聲音。
安瑞“誒”了聲,稟道:“娘娘讓您待會過去用晚膳。”
謝崢的好心情頓時沒了。他沉下臉,將帕子扔回去:“所為何事?”
“……奴才不知。”
謝崢暗歎了口氣:“罷了,過去便知了。”看看天色,“走吧。”既然是去用晚膳,這個點差不多了。
一路不疾不徐,抵達昭純宮時不過酉時一刻。
十一歲的謝峍已經在那兒等著了,看到他進院門,飛也似的衝過來,摟住他大腿:“哥,你忙完沒有啊?!你好久沒帶我出去玩兒了!”
謝崢進了封坮大營大半年,他便大半年沒出過宮門,悶都悶死了。
謝崢摸摸他腦袋:“這兩天帶你去聊齋晃晃。”
“耶~~哥哥最好了!”謝峍歡呼,“一言為定不許反悔啊!”
“不會!”謝崢頓了頓,瞟了眼昭純宮正殿,低聲問,“母妃為何突然讓我過來用飯?”他都多少年沒過來吃過飯了。
謝峍配合得壓低聲音:“父皇下晌傳話過來,說要一起吃頓飯的。”
懂了。謝崢拍拍他腦袋:“知道了!”
“你放心!母妃最近忙著寫稿子去投月刊,沒工夫搭理你呢。”
謝崢:……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母妃在忙什麼?”
“寫稿啊!”謝峍嘿嘿笑,開始給他打小報告,“三月的時候,《大衍月刊》登了一篇嫻妃娘娘的詩作,好家夥,整個後宮都轟動了,全都鉚足了勁拚命寫詩寫話本。”
謝崢:……
謝峍完全不能理解:“以往父皇給誰賞賜,也沒見她們這麼激動,不就是篇詩作嗎?聽說稿費才二兩!”他伸出兩根手指,“二兩啊!連糕點都買不了幾塊,也不知道她們在較個什麼勁。”
謝崢也不理解。
不過有了這豆丁的報告,今晚想必不難過。
恰好通傳的丫鬟出來了,倆人遂停下說話,入內行禮。
果真如謝峍所言,淑妃娘娘正坐在小花廳裡抓著毛筆冥思苦想,看到謝崢,隨意擺了擺手:“免禮,帶你弟弟去外頭耍去,我這邊剛有點頭緒,彆擾了我。”
謝崢:……
帶弟弟去外頭耍……是什麼鬼?
謝峍朝他擠眉弄眼,口語道:“我說的沒錯吧?”
玉容給謝崢端來茶水,輕聲解釋道:“娘娘想在五月刊截稿前多寫幾篇詩稿,勞您多擔待了。”
謝崢微微點頭。
淑妃不搭理他們兄弟,謝崢閒著也是閒著,索性揪住謝峍開始查看他的學習情況,發現這家夥這段時間又開始懈怠,連篇文章都背不全。
他也不廢話,直接把人按腿上開揍——他記得祝家那丫頭總是用這招對付她家裡的調皮小弟。
但他沒想到,祝圓那力道與他這種剛從軍營出來的,壓根是兩碼事。
一巴掌下去,謝峍還沒反應過來,第二掌落下立馬開始鬼哭狼嚎拚命掙紮。
自然是掙不開。
謝峍結結實實受了好幾巴掌,疼得開始哇哇叫。
謝峍的太監敢怒不敢言。
“以後還敢不敢了?”謝崢冷聲問道。
“嗚嗚嗚不敢了嗚嗚嗚~”形勢不由人,謝峍當即哭著認錯。
動靜這般大,裡間專心寫稿的淑妃自然聽見了,遂皺著眉頭走出來詢問,聽說謝崢打了弟弟,登時惱了,立馬開始教訓他。
正鬨哄哄,承嘉帝進門了:“怎麼了這是?”進院子就聽見這裡的動靜了。
母子三人忙跪下行禮。
承嘉帝掃了一圈,問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的謝峍:“你說說,發生什麼事了?”
謝峍抽抽噎噎地把事情說了。
承嘉帝:……
淑妃當即道:“陛下你看,這家夥是把軍營裡的臭毛病給帶出來了!”
承嘉帝問謝崢:“你有何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