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崢筆鋒剛停下便懊惱了——堂堂三皇子、曾經權傾朝野的肅王,怎會對一弱質女流說出這般粗鄙謾罵?
看到祝圓的怒罵,他頓覺手中狼毫重逾千斤。
他深吸了口氣:【抱——】
【你是說邱誌雲?】對麵的祝圓終於反應過來,【你昨天在七姐廟?】
看到某個刺眼的名字,謝崢的理智又崩了,道歉的話語頓時收了回來:【心虛?】
【我心虛?我心虛什麼?我堂堂正正站在路上,看到誰、跟誰說話,誰都管不著!再說,男未婚女未嫁,我愛跟誰說話就跟誰說話!】
【毫無廉恥】
【你禮義廉恥學得好,哄騙小姑娘見麵、指著小姑娘罵浮浪不經!可都是你做出來的呢!真的是好禮儀、好廉恥啊~】
【你】謝崢憤怒,【強詞奪理】
【你就說那是不是你做的嘛,是就是了,還不敢認嗎?】
謝崢氣急敗壞:【以我身份,我想見誰便見誰】
【嗬嗬,說不過就開始以勢壓人咯~~你好棒棒哦~~一定是因為你經常抄《禮記》吧?不愧是飽讀詩書、光明磊落的仁人君子啊~】
明明每一句都是好話,卻句句戳得謝崢肝疼:【你再怎麼陰陽怪氣,也掩蓋不了你水性楊花的本性!】
【哦我水性楊花?我水誰了?你嗎?我呸,你算哪根蔥?】
三皇子院落再次響起重物墜地之聲。
門外的安瑞唬了一跳,急忙拍門:“主子——”
“滾!”
安瑞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了。
下一刻,書房門便被打開。
“日後祝三之事無需再報我。”
“……是。”
“砰!”
房門再次被拍上。
安瑞:……
祖宗誒,這是又怎麼了……
另一頭。
結束了小孩子般的鬥嘴吵架,祝圓宛如打了勝仗般、神清氣爽地走出房門,直奔正房。
“娘?”
“誒,這兒呢。”聲音從西櫥小間傳來。
祝圓掀簾進去:“怎麼在這兒寫字呢?”
“寫帖子呢。”張靜姝似乎心情不錯,朝她招招手,“來,前兩天我覺著那邱家不妥當,就給劉家寫了帖子,今兒就收到他們的回帖了。”
“劉家?”祝圓走過來,挨著她坐下,探頭去看,“哪個劉家?”
“就你前些日子猶豫,嫌棄人年紀太大的那家呀。”張靜姝笑眯眯,“劉司業家的嫡長子。”
哦,國子監司業劉茂全家,他家的嫡長子……祝圓想起來了:“劉新之?”
“對。”
“這家孩子雖然已經二十,但前些年是因為讀書耽誤了,倒也無礙,再者,年紀大了會疼人——”張靜姝頓住,看她,“介意?”
祝圓搖頭:“不介意。”她內裡年齡而言,還嫌棄二十歲太嫩了。她斟酌道,“我才十四,他們家不介意嗎?”狗蛋似乎還說過,這個劉新之喜歡附庸風雅,整天喝花酒?
張靜姝點頭:“我前些日子正是擔心這點。”她笑了,揚了揚手上帖子,“看著送帖子的速度,可見他們並不介意。”
祝圓回神。狗蛋對她心懷不軌,說不定這家夥是故意說人壞話……她還是再看看。
心念急轉不過瞬息功夫。祝圓輕舒了口氣,點頭:“那就去看看。”
張靜姝笑了:“好,明兒咱們接著出門做客!”
***
“……前幾年希望他潛心讀書,就一直壓著沒給娶媳婦,侍妾通房這些亂心神的更是不許碰。也就是因著他去年過了院試,拿下了秀才功名,今年才敢給他相看呢。”主位上的夫人略有些胖,說話也溫溫和和的。
這位便是國子監劉司業的夫人,此時張靜姝並祝圓正在他們家做客呢。
閒聊了幾句蕪縣風俗,劉夫人便慢慢悠悠地將話題拐到兒子身上,解釋了為何年滿二十才相看的理由。
張靜姝非常理解:“學業要緊。我兒今年十六,他爹也是壓著不讓相看,說等他專心將秀才功名拿下再說。”她停頓片刻,仿佛不經意般道,“壓了幾年,想必等不及了,今年就得完婚了吧?”
劉夫人笑了:“哪能呢,明年剛好大比之年,得下場應試,今年都不敢讓其分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