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媳人選都定下來了,這當婆婆的還未見過人,也確實說不過去。
祝圓暗自給自己打氣,抬起頭來。當然,眼睛依然不敢亂看,隻盯著自己麵前一畝三分地。
屋裡安靜了下來。
祝圓仿佛能感覺到落在身上的視線。
上座的淑妃確實正在打量她。從她頭上的珠花看到腳上繡花鞋,最後回到臉上,仔細打量片刻,她點了點頭:“確實長得不錯。”
但也就那樣。
宮裡什麼顏色沒有,比這丫頭好看的多了去了……謝崢那小子,眼光不過爾爾。
不過,小門小戶的,倒挺適合謝崢。
“會些什麼?”她聲音溫和道。
祝圓忙答道:“回娘娘,民女會的不多——”
淑妃微微笑:“撿你平日常做的說說。”
祝圓偷偷看了眼不吭聲的祝老夫人倆人,想了想,道:“平日就練練字、練練琴,偶爾做幾道點心小菜。”
中規中矩。淑妃點點頭:“不錯,姑娘家文文靜靜的挺好。”
祝圓暗鬆了口氣。
淑妃接著轉向張靜姝倆人:“前幾日我兒莽撞,讓你們家困擾了,我替他向兩位夫人道個歉。”
說的是謝崢在明德書院乾的事。
祝老夫人忙不迭擺手:“娘娘言重了,不過是小事一樁。”
聖旨都下了,以後祝圓就是板上釘釘的三皇子妃,再看這些,自然是小事。
淑妃微哂:“也罷,都過去了。”然後又道,“我第一次娶媳婦,也不知道該是什麼章程,後頭就得多勞煩兩位夫人了。”
祝老夫人登時笑了:“娘娘謙虛了,何須勞動娘娘,這種事情自有禮部會跟進打理。”
淑妃點頭:“也是,畢竟時間充裕得很,慢慢來也不打緊。”
“正是這個理兒。”
“回頭——”
一名紫衫宮女快步進來,淑妃皺了皺眉,停下說話。
那名宮女福了福身,附耳過去說了幾句。
淑妃臉一沉:“都閒得沒邊了!”
紫衫宮女不敢說話了。
祝圓幾個茫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不過,也無需他們問了。
一行或美豔或清麗的婦人魚貫而入。
“喲,我們來晚了呀~”
“姐姐也是,也不派人通知一聲。”
祝圓等人唬了一跳,急忙起身跪下。
衣香鬢影依次從他們麵前經過。
宮女們趕緊搬椅子的搬椅子,上茶的上茶。一通忙亂,這幾人才安靜下來。
跟淑妃並列坐在上首的嫻妃看向底下跪著的祝家幾人,笑道:“哎呀,都彆多禮了,趕緊起來。”完了教訓宮女,“你們還愣著乾嘛,還不趕緊把客人扶起來。”
祝圓幾個連忙道謝,完了才坐回位置上——雖然進來了一堆人,能坐下的,也就那麼幾個。她們的位置半點不帶挪動的。
淑妃笑容有點僵:“你們過來作甚?”
“崢兒好歹是我們幾個看著長大的,他家媳婦兒我們怎麼能不看一看呢?”
“哎,姐姐不會生氣吧?”
淑妃隻能乾笑:“怎麼會……”
“那就好。”嫻妃說完,轉去打量祝家幾個。
他們在上頭打機鋒,祝家幾個都低著頭不吭聲。
嫻妃笑了:“都彆拘謹啊,咱幾個就是過來認認人,以後都是一家人,年年節節都得見麵,要是人都不認得便要貽笑大方了。”
祝老夫人唯唯諾諾。
好在大家的注意力也不在她身上。嫻妃視線一轉,看向低頭的祝圓:“這位想必就是祝三姑娘了,抬起頭讓我們看看。”
祝圓隻能再次抬頭。
“喲,怪不得三殿下五迷三道的,這小臉蛋長得真不錯啊。”
“再過兩年,長開些,怕不是把咱們都比下去了。”
“嗨,你好意思跟晚輩比,你都幾歲了?”
“打住打住,彆嚇著人小姑娘了。”嫻妃再次開腔,看了眼淡定抿茶的淑妃,她笑著問祝圓,“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了?”
“回娘娘,民女祝氏,單名一個圓字,今年十四。”
淑妃放下茶,道:“還小的很,你們不要欺負她。”
嫻妃笑得明媚:“瞧你說的,我們是那樣的人嗎?”完了看向祝圓,問了跟淑妃一樣的話,“平日都做些什麼啊?”
祝圓隻能再說一遍。
嫻妃笑眯眯:“怎麼我還聽說你掙錢有一手?聽說還開店打理生意呢……”她佯裝回憶,“叫什麼、什麼玉蘭妝是吧?”
祝圓有點緊張:“都是些上不得台麵的活兒。”
“什麼上不得台麵呢,這生意可不小呢,”坐在嫻妃下首的榮妃立馬接話,“幾個月前,《大衍月刊》上不是還刊了廣告嗎?都上《月刊》了,哪裡還上不得台麵?”
嫻妃笑得意味深長:“看來三殿下這心思啊,早早就見端倪了呢。”
淑妃不緊不慢:“《大衍月刊》的廣告給錢就能上,你要是想要,我讓崢兒給你留一個版。”
嫻妃啞然。
淑妃轉向垂眸不語的祝圓,溫聲道:“你將來要當主母,會打理銀錢倒是不錯。”斜了眼嫻妃,“我可比不得嫻妃,沒有那麼多的底子去貼補兒子。”
嫻妃的笑容僵住了。謝峸今年開府又娶妻,幾場宴席下來,把今年的份例都用光了,家底當然還有,隻是這手頭有些捉襟見肘,嫻妃沒法,補貼了幾次。
嫻妃瞪向自己的貼身宮女。這淑妃是從何處得知此事的?
打頭的嫻妃被淑妃暗懟了一把,其他年資份位低一些的妃子就不太敢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