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主走了,還有安福跟趙統領呢。
趙統領就是幾年前護送謝崢前往潞州的趙寬,如今在肅王府當護衛統領。
祝圓不知道安福這老貨會怎麼忽悠她,打算把趙統領也叫過來,倆人一起問,總能問出些情況。
安福卻搓著手,道:“何須勞煩趙統領,王妃有何想問的,問奴才便行了。”
祝圓挑眉,問:“那,先說說你家主子怎麼突然把你留下。”
安福隻遲疑了下,抬頭,掃視一圈,確定這屋裡隻有幾名王妃心腹,遂小聲將事情稟報了一遍。
祝圓聽得心臟砰砰直跳,徐嬤嬤、夏至等人更是直接白了臉。
安福說完話後,屋裡安靜了許久。
半晌,祝圓終於回神。她咽了口口水,道:“寧王,當真要——”
安福做了個噓的動作,笑道:“中秋夜呢,王爺們自然也要進宮的。”
祝圓詫異,正想說話,外頭傳來腳步聲。
是去洗果子的白露回來了。
祝圓意會,強笑著轉移話題道:“也不知道王爺今晚要吃到什麼時辰,估計回來我都睡了吧……哎,今晚啊,你們幾個都來陪我賞月。”
“誒!”
知道謝崢那邊危機四伏,祝圓也沒了過節的心情,隻是,今夜或許不會尋常,她也不敢早睡,隻能打著賞月的名號,領著大夥在院子裡吃瓜果零嘴聊天。
正好今天祝圓讓大廚房給府裡上下都加菜加肉,倘若有事,也算是戰前犒賞了——祝圓苦中作樂地想道。
吃過晚飯,祝圓照舊扶著肚子四處晃悠,直到微微出汗了,才坐到院子裡。
夏至已經將院子捯飭得很舒服了。
皦日居是肅王府裡最大的院落,光是院子麵積,就可比擬後頭的花園。
不光麵積大,還好看。假山流水、□□林蔭,西北角還有一小塊空地,是謝崢平日練武的地方。
夏至已經提前將那邊的東西撤走,換上十數張大桌,上置瓜果點心和月餅。
四周也不再是單調的空地,沿著牆根林木擺了許多盆栽,間或還有漂亮的大瓷缸,上麵飄著浮萍。除此之外,就是高高低低的燈籠,照得這塊空地亮如白晝。
這裡是招待王府幕僚、管事的家眷,以及有頭簾的管事嬤嬤們,其中甚至還有數名護衛領隊的家眷。
除了此處,她還另外在前院布置了一處院子,專門招待府裡的幕僚、管事等,那邊的人,自有安福及趙統領帶隊,無需她去關照。
她畢竟即將臨盆,若不是謝崢臨走扔了個大雷,她也不會在大好中秋,擾了大家的團圓。
現在沒法子,她隻能讓這般安排,彆的不說,王府太大了,若是真亂起來,這麼多人分散開來,指不定就……
她先把人集中起來,府裡護衛就可以收縮保護圈,儘量把所有人都護住——肯定還有許多當值之人,她卻不好做得太明顯,若是事後被人扒出來,謝崢跟她都跑不了。
安福跟趙統領自然明白她的用意,帶著人在前院吃吃喝喝,也將女眷家人全都送到她這邊院子——全王府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王妃所在的皦日居,王妃這般做,就是考慮了最壞的情況,他們恨不得進來磕兩個頭呢。
祝圓落座後,跟眾人略說了幾句吉利話,便發話讓他們各自閒聊賞月,無需顧及她。
這一年多來,大夥已經對她也有些了解,知道她性子隨和的很,加上逢年過節祝圓都喜歡見見她們,給她們送點節禮啥的,因此,今晚的賞月宴雖有些突然,她們依然穿著光鮮亮麗地過來了。
看到布置得漂漂亮亮的園子,和滿滿當當的瓜果、點心、甜湯以及月餅,更是驚喜不已——沒想到有一天,她們這樣的人物,也會被堂堂王妃招待。
驚喜歸驚喜,十幾桌人,還是有些拘謹。
祝圓也不多說。
因在場有許多孩童,年紀小的白露幾個早早得了她的吩咐,領著這些孩子在空地上玩遊戲。
孩子嘛,玩起來哪裡還記著長輩吩咐的尊卑有彆,很快便玩瘋了額,尖叫聲歡呼聲幾欲震破蒼穹,甚至逗得大人們都跟著嘻嘻哈哈起來。
祝圓在邊上看著,見此情況才暗鬆了口氣。雖是迫不得已,她還是希望大家的中秋能過得開心些……
與皦日居這邊的女眷不一樣,前院不是謝崢幕僚,就是安福等心腹太監、管事,還有趙統領等幾位護衛。
還不能喝酒。
故而這賞月宴,吃得是索然無味,所有人都神思不屬,偶爾有人提起話頭,也是前言不搭後語,幾次下來,大家便歇了說話的心思。
一時間,十幾桌人竟然都安靜了下來。
氣氛正自沉悶,陡然一陣孩童尖叫歡呼聲從正院方向傳來。
眾人抬頭,循聲望去。
黑暗中,皦日居那邊燈火通明,映得天空都亮了幾分。
孩童的歡聲尖叫,還有婦人們的笑聲在安靜的夜裡格外分明。
“我聽著,仿佛有我那頑劣孫兒的聲音。”幕僚之一遲疑道。
“哈哈哈,何止,肯定也有我那小女兒的,她皮實得很。”
“看來那邊熱鬨得很啊。”
“害,好好的中秋……咱們可不能輸給女人們,來來來,以茶代酒走一個。”
“喝酒沒見你這麼積極?也彆光喝了,猜個拳,看誰喝茶喝到吐!”
“來,我就不信了!”
……
前院很快也跟著熱鬨起來了。
趙統領、安福及吳先生等人坐在一桌子,這般情況自然儘收眼底。
吳先生朝皇宮方向舉了舉杯子,笑道:“王爺好眼光。”
在座都是聰明人,瞬間便意會過來。
安福率先跟著舉杯:“敬咱主子的好眼光。”
“敬王爺的好眼光。”
眾人紛紛跟進,然後一飲而儘。
“哎,這茶真的太淡了,待……我定要喝個痛快!”
“一起一起!”
正說話呢,一名護衛飛奔進來。
趙統領神情一凜,輕聲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