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一回來就看到蒲桃落荒而逃的樣子,頗有些摸不著頭腦,進了門就道:“蒲桃不是一向對你寸步不離的嗎?今天怎麼像個兔子,一溜煙地躥沒影了……”
夏靈瞬正色道:“因為我不守婦道。”
朱厚照眉頭緊皺,向外麵瞄了一眼,道:“最近順天也沒有刮大風啊,你說哪門子瘋話?”他又道:“我已經叫人安排下去了,不會為難吳氏,閔珪不在賄賂張家的名冊之上,為人也算正派,隻要明旨下去,一定能護好她,至於看管吳氏便交由錦衣衛,雙方互相監督提點,不會出事。”
夏靈瞬了然地點頭,隨後衝著朱厚照招招手,嚴肅道:“你來。我有很重要的話和你說。”
“什麼話?還神神秘秘的……”朱厚照嘴上這樣說,但還是走到夏靈瞬身邊坐了下來。
“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要從我六歲的時候說起。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秋天……”
朱厚照一聽她說六歲,差點坐在地上,伸手摸了摸夏靈瞬的額頭,道:“也沒發熱啊……”
夏靈瞬拍掉朱厚照的手,道:“我是想請萬歲爺和我回顧一下我過往的事情,看看我有沒有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今天我去太後宮裡,你那個表妹可是信誓旦旦地說我沒幾天好日子過了,好像是抓住了我的什麼大把柄呢。”
朱厚照對此嗤之以鼻,道:“就她那點小心眼子,也就能在他們府裡耍耍,怎麼還抖落到你麵前了?他們說的話能信才有鬼了。”
“但是我要是說……我差點就和彆人定親了呢?”
朱厚照一愣,假裝不在意的樣子,清清嗓子道:“女大當嫁,你以前家裡打算著讓你嫁給彆人也是很正常的嘛,再說你模樣生得又不差,才情也比普通女子好,有人提親理所應當。”他越往後說語調越慢,見夏靈瞬好半天都沒有對他的“大度”做出表揚,忍不住道:“我難道還不寬和嗎?我可什麼都沒說!”
夏靈瞬見他孩子氣的樣子,終於憋不住笑,嗤嗤笑了好久,這才道:“我還以為你要問問我那個人是誰呢。”
朱厚照哼了一聲,道:“你不說我也知道。”
夏靈瞬見他極
有自信的樣子,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你知道?你怎麼知道的?難道錦衣衛連這種市井小民的八卦都一一記錄?快說出來我聽聽。當初要不是吳小姐在太後麵前提起了我,說不定我就真回家嫁人去了呢……”
朱厚照斜了她一眼,伸手拍了一下夏靈瞬的額頭,道:“雖然我不予追究,但是你也不能得寸進尺。”
夏靈瞬躺在他懷裡,閉著眼哼哼笑了兩聲,道:“你小心吧,反正我是不把這件事放在心裡,但人家可是煞有介事呢,指不定什麼時候跳出來惡心你一下,您可自求多福吧。”
朱厚照滿不在乎:“我心胸寬廣,才不會計較這些。”
夏靈瞬當然不會知道自己無意中預言了真相,隻是道:“最好是這樣。”
夏靈瞬和婁素珍加緊時間把折子戲寫完了,立刻就開始在京城內找合適的戲班子準備排練演出,雖說夏靈瞬對看戲沒有特彆的興趣愛好,但好歹陪著朱厚照與太皇太後等人看了不少,還是具備一定的審美水平的,接連物色了好幾個才最終敲定,當然是加緊排練了,爭取半個月內便要登台演出。
夏靈瞬也特意讓人留心了建昌侯府的動靜,聽說張延齡在外麵找了好久,對外是說尋找家裡逃跑的奴仆,但夏靈瞬心裡門清兒,張延齡這是在找吳眉,接連折騰了七八天,張延齡也沒那個精力繼續找了,他現在還一腦門子官司,吳眉又是人間蒸發一般的消失,張延齡實在是找不到。
既然張延齡不找了,也就該吳眉登場了。
九月初五,正是天氣轉涼的時候,刑部大堂一早上便有人擊鼓鳴冤,刑部本就因為張家的事情一個頭兩個大,但擊鼓的是個女子,引得街邊路人紛紛矚目,捕快也不好直接趕人,隻能不耐煩地上前詢問,卻沒想到這一下又牽扯出新的事情了。
“民女要狀告建昌侯張延齡,收受賄賂,強搶民女,草芥人命!”
路人們見狀紛紛驚呼,卻又帶著一絲看熱鬨的閒情逸致。反正這件事情鬨到底吃虧的也就是張家,他們這些小老百姓看個熱鬨就算了。
證據被一一交了上去,很快就鬨到不可開交。
刑部尚書閔珪原本就猜到朱厚照是想要借機警告一
番張家,好讓他們學會夾緊尾巴做人,至於造反那是莫須有的事情,隻要拖久一點打打太極,滿足朱厚照的要求就夠了。
可吳眉這一鬨,張家造反的罪名雖然是沒有了,但又多出了三樣新的罪名,每個都確有其事,也不是打太極經能應付。
閔珪聽了下麵的人的彙報,他在官場上也待了這麼多年,怎麼會摸不清楚現在的情況,自然是第一時間就讓人將已經被關押的吳眉送到另一間牢房嚴加看管,看管的人也都是信得過的,隨後還不忘上了一道折子給朱厚照,詢問是否要徹查這件事情,朱厚照大筆一揮,查!
當然,還不忘批注了一行小字,不得虐待侮辱吳氏,更不得草芥人命,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