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朝在燈節之後,但這些年承平日久,京中過節往往要熱鬨到正月二十五填倉後,朝政也難免開始拖延,即使是大臣們也終於在這個時候流露出溫和的態度,並不會苛責朱厚照的“懶惰”。
朱厚照則借著祭祖的借口拖家帶口地去了小湯山溫湯,當然,先前往泰陵祭拜先帝,之後再去溫湯“洗塵”,爭取讓文官一點把柄都抓不到。
算來老朱家在小湯山隻是簡要修建了幾所院落,而非雖然趕走了部分百姓,但百姓們並未大規模遷居,倒是有點像個小型莊園。
菜菜現在跑步已經很是穩當,加上是第一次離開皇宮,更加興奮,要不是朱厚照阻攔,他和朱厚熜一起恨不得把簾子一直掀著好仔細看看外麵的風景。
“媽,那是什麼樹?”
夏靈瞬無精打采地向外望了一眼,隨後道:“應該是柏樹。”
朱厚熜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問道:“娘娘怎麼了?”
夏靈瞬揉揉眉心,低聲道:“坐得有些乏……”
夏靈瞬第一次坐古代的長途車,雖說一路來也曾換著騎馬,但大部分時間還是在馬車上陪著兩個初初離宮的小娃娃辯識路邊的景物等等,一路顛過來難免沒了精神。哪裡像朱厚照那樣一路騎馬、瀟灑而來,偶爾才會上車休息。
朱厚照如今可以隨意跑馬,若不是因為是冬日裡,他還能彎弓打獵去,彆提多滿足了。他見簾子又被掀開,騎著馬過來道:“怎麼了?”
朱厚熜應聲答道:“娘娘不舒服。”
夏靈瞬見狀道:“沒事,就是一路坐車來有些憋屈。”
朱厚照索性對著趕車的內官道:“停車。把馮氏叫來照顧熜哥兒和菜菜,再叫人牽一匹馬來。”
“是。”
沒一會兒馮氏便從後麵的馬車中跑來,夏靈瞬問道:“你可還頭暈了?”
馮氏有些不好意思,道:“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娘娘便放心將兩個哥兒交給我吧。”
夏靈瞬見她精神已經恢複許多,這才微微頷首。
此時內官將馬牽了過來,朱厚照見狀衝著夏靈瞬道:“我們走。”
夏靈瞬本就是輕裝打扮,馬麵裙裙擺寬大,方便騎行,她從馬車上跳下來,伸了個懶腰,道:“總算能透透氣了!”
菜菜見她走向馬匹,忽然明白過來,探出身子大喊道:“媽!帶我和哥哥!”
一旁的馮氏嚇了一跳,急忙抱著菜菜道:“哥兒,小心摔下去!”
朱厚照看著夏靈瞬利落地翻身上馬,隨後對菜菜笑道:“少來黏著我和你娘,自己和熜哥兒待著去吧!”說罷便和夏靈瞬拍馬走了。
菜菜隻能眼巴巴地看著自家爹娘一騎絕塵的背影,隨後對著朱厚熜控訴道:“爹是壞人!他又搶走媽了!哥哥,下次我們一起打他!”
朱厚熜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馮氏哭笑不得地安慰道:“哥兒,娘娘也憋了好久了,萬歲爺也是為了讓娘娘鬆快鬆快……”
菜菜隻是篤定道:“爹是壞人。”
那邊夏靈瞬與朱厚照在路上打馬而行,微冷的風從臉側劃過,陽光從前方灑來,夏靈瞬忍不住笑彎了眉眼,側著臉對朱厚照道:“今日天氣可真好。”
陽光照射之下顯得夏靈瞬的臉更加白皙,朱厚照笑道:“是啊,要是等仲春時再來,這郊外的風景更好。”
兩個人也沒有跑太遠,見車隊在後麵拖著長長的尾巴便停了下來,在原地小步溜馬。
夏靈瞬扯著韁繩原地打圈,笑道:“生了菜菜之後我便好久沒有騎馬了,如今總算能再逛逛了。”
“那今日可能讓你好好過把癮了。”
兩人回首,見馬車即將趕上來,對視一眼,又策馬向棱恩門奔去。
棱恩門前還有幾個守陵的年老內官正在掃灑,忽然見有人驅馬來,不由微微一愣,好在他們很快便認出了朱厚照,見狀行禮道:“奴婢叩見萬歲爺,萬歲爺聖壽無疆!”
朱厚照翻身下馬,道:“起來吧,這樣的天氣難為你們在外麵掃灑了。”他說完又扶著夏靈瞬下馬,道:“這是皇後。”
老內官見狀急忙行禮道:“奴婢拜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福壽安康。”
夏靈瞬揮揮手道:“快起來吧,天寒地冷,跪在地上小心傷著身子。”
老內官們這才起身,為首的那個老內官以前是先帝身邊伺候的人,見隻有朱厚照與夏靈瞬,有些驚訝,道:“皇爺怎麼自己來?奴婢先前也未曾聽宮中來人說這件事情……”
朱厚照笑道:“我與皇後先來,皇長子和興王世子的車駕在後麵,這次趁著年節來探望我爹。歇腳的地方可有?”
“萬歲爺放心,每日都打掃著呢,奴婢再去拿些茶來。”老內官說完又轉身吩咐其餘人去掃灑或準備點心等等,還留下一個給帝後二人拴馬,之後又親自引著二人進附近的院落內休息。
朱厚照又吩咐道:“這次來我們也帶了些祭品,等車駕到了你們便去搬下來換上吧。”
“是。”
過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馬車也被趕了進來,兩個小娃娃也被馮氏從車上抱了下來。
守陵內官們見狀便去後麵裝著東西的車駕處取下祭品。
菜菜一落地便立刻奔到夏靈瞬身邊緊緊地抱著她的腿,還不忘氣鼓鼓地瞪著朱厚照,道:“壞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