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醉鬼哪裡會講理,像八爪章魚一樣巴著冰凝,篝火映在那漂亮鳳眸裡跳動,小獸一般齜牙咧嘴,誰碰他就和誰急,當然,除了康熙,也沒人敢強硬的將他拉開。
這可是至尊父子的對峙,平日裡小太子優雅沉穩,皇帝讚不絕口,是個完美儲君,智多近妖,現在這麼一出,大家才想到這還是個孩子呢。宴會眾人八卦之心滕然生起,一個個伸長脖子看,每個人臉上都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可惜,因為那點不可外道的心思,康熙格外縱容,比之以往更甚,耐心哄慰,臉上更是沒有一點不愉快,哪有半分乾剛獨斷的帝王氣勢,分明就是個寵溺兒子的好父親。
而後果就是,等晚宴散後,康熙回到房內,保成四仰八叉躺在本該是他的位置,打著小呼嚕,殷紅的小嘴微張,睡得那叫一個香甜!
康熙深覺沒給皇後單獨安排院落是個明智決定,將小東西挪到裡麵,就在冰凝莫名注視下躺了下來。
梁九宮率宮人躬身退下,留下甘珠和他守在門口。
滅了燭火,殿內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隻有或輕或重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康熙也喝了不少酒,此刻安靜下來,酒意漸漸上頭,飄忽暈眩的感覺陣陣湧上,鼻端馨香更是讓他沉醉,他一向注意養生很少喝醉,但今晚心裡存了不少事,不小心就喝多了點。
醺醺然貼近那無聲蠱惑的嬌軀,在她優美的脖頸處親昵流連,渾身燥熱,殘存的理智努力克製著沒吻上嬌嫩的肌膚,更不敢有再多過火的動作,隻是摸索著緊握住她手。
炙熱的呼吸噴灑在□□頸子上,冰凝不適的偏過頭,抬手在他頸後某處輕按了下。
“你——”瞳孔陡然擴大,康熙想要說什麼,無奈,意識的昏沉下一刻就將他拖入深沉黑暗中。
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他獨自一人在紫禁城遊蕩,皇宮空蕩蕩的讓人心慌,大聲呼喚著,疾步走過一處又一處的宮殿,無數熟悉或陌生的容顏從他麵前閃過,心裡越發著急,可那熟悉的,親密的,刻在骨髓的人兒卻怎麼也找不到。
有個聲音鬨哄哄的,怎麼也聽不清晰,可縱使為數不多的幾個詞卻讓他遍體生寒,“元後早逝”、“廢太子”、“九龍”“圈禁”……
“住口!住口!”他怒聲嗬斥,那卻聲音不絕於耳,直往腦子裡鑽。
“皇上……”眼前憑空出現端正嫻雅的麗人,身著皇後朝服笑語盈盈,手裡牽著一個乖巧小人兒,一臉驚喜軟糯呼喚:“皇阿瑪,皇阿瑪,您來看承祜……”
康熙怒氣頓消,不自覺露出輕鬆的笑來,大步上前,手沒碰上兩人如同鏡花水月般消失在空氣中。
“承祜!”康熙猛然坐起,捂著激跳的胸口,大口大口喘氣。
“做噩夢了?”清冷如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同時一股清涼透入腦海,精神一振,完全清醒過來。
眼睛很快適應了黑暗,側頭就見冰凝坐在他身邊,倒像是比他還早坐起,張了張嘴,嗓子乾澀:“我鬨醒你了?”
冰凝點了點頭,扯出錦帕傾身輕輕擦拭他額頭,疑惑顰眉:“這麼多汗?”
昏暗中,冰凝眼裡的關切他竟看得分外明顯,嘴角無力勾了勾,康熙輕輕將她擁入懷裡,頭埋進秀發中,懷裡的人異樣溫順,眼底濕意湧上,過了一會,混亂的心情逐漸平息,拉過被子裹緊扶她躺下,啞聲道:“你再睡會,我去沐浴。”
說著,揚聲朝外吩咐一句,披件外袍走了出去。出了一身汗,渾身濕膩膩的難受。
冰凝聽著外頭很快傳來的輕微的響動,心底起了一絲愧疚,還真不知道被按到那處會做噩夢,下次再有那樣的事,還有用法術好了。
因著這點歉意,當康熙帶著一身水汽進屋時,冰凝聽到動靜主動起身為他擦拭濕發。
這並不是冰凝第一次為他做這些,畢竟微服那一路這些事都是她做的,如今可是宮女太監環伺,哪裡需要她親自動手,何況以她那樣的心性,又怎麼會主動,捧著毛巾等物進來的甘珠等人又驚又喜。
康熙簡直受寵若驚,壓根想不起要推拒,隻可惜頭發似乎乾得太快了點。
坐在梳妝台前,宮女巧手為他飛快編辮子,康熙目光一直跟著冰凝轉悠,見她望著窗外出神,突然有了主意:“還沒見過這片草原日出吧,再過一會天該亮了,咱們去看看?”
……
沒有興師動眾,帝後隻帶了少許人登上行宮不遠處的一座山包,等待期間,康熙指了指四處:“喀喇沁、敖漢、翁牛特等諸旗獻了牧場,以後咱們每年都可以來此行圍狩獵,好不好?”
冰凝眸光流轉:“還是微服?”
“好。”康熙輕笑,一口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