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莊見到孫子平安歸來,自然歡喜,仔仔細細打量一番,才把目光轉向冰凝,淡淡問了幾句,就把她打發了回去。
蘇麻喇姑忙帶著宮人也都退了出去,殿內就剩祖孫倆。
“老祖宗,您這是……”康熙莫名所以。
“玄燁,你也老大不小,做皇帝也快二十年了!君子不立桅檣,平日裡你是怎麼教育保成的,自己又是怎麼做的?!”孝莊不等他問,拉下臉,劈頭蓋臉一頓訓斥:“就算微服私訪,你怎麼能就帶嬌妻弱子在外行走,就算保成會點手腳功夫,你那皇後病怏怏的,又是山賊又是南疆鬨事,險些惹出大禍,你這是要氣死哀家啊!”
康熙一聽她開口就知道不好,也不知是誰把這事捅到慈寧宮的,忙跪倒在地,連聲認罪:“老祖宗息怒,是孫兒大意,過於自信,日後再不會如此。”
孝莊氣得狠拍他背部幾下,看他一個勁認錯,怒氣稍減,拉他挨她身邊坐下,握著他手語重心長:“你可是皇帝,保成是太子,大清好不容易平了三藩,這才安定了幾天?!哀家聽說這事,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你怎麼就……你以前也不會這樣沒有分寸,是不是皇後唆使的!”
後麵這句,語氣不善,以康熙的了解,知道她動了真怒,連連搖頭否認:“老祖宗誤會了,這一切都是孫兒的主意,隻是想著出巡在外帶著那麼多人太過顯眼,這才……”
剛見麵就注意到皇祖母蒼老許多,康熙心裡感動又愧疚,更是遷怒那高密者,奉上茶水:“老祖宗,您喝杯茶消消氣,聽孫兒細說您聽。”
不管是前朝還是後宮,孝莊一向不管康熙的事,涉及他的安危才會多提幾句,她事先知道他微服一事,卻沒想到他一個侍衛也沒帶,尤其聽得烏城那件驚天大案,皇帝當時可就在那裡,要她相信沒有關係,她又不是傻得!不過到底已經平安回來,聽他這麼說,以為有什麼隱情,接過茶盞喝了口,聽他言說。
“說到那山賊,孫兒這次可是大殺四方,保成也是英勇了得。”康熙為緩和氣氛,連連比劃,以輕鬆的口吻自誇自得:“那新型□□就把他們殺得片甲不留,皇後從頭至尾都沒下馬車,那些山賊就被消滅了,孫兒也就胳膊劃了道小口子。”
手指比劃了下傷口處,不等孝莊嗬斥他以身犯險,壓低嗓音神神秘秘爆料道:“還有件事,孫兒先頭有所顧忌,才沒和您說實話,那新型弩機,其實是皇後的主意。”
孝莊大出意料,質疑道:“皇後如何懂得這些?”
康熙笑笑:“她這些年不管宮務,倒對這些和醫學甚感興趣,歪打正著幫了大忙,中秋那晚在烏城,也是她提前發現了危險,卻沒想到連累她受驚引發舊疾。”
反正那晚的事誰也不知道,隨便他編,他也知道以自家祖母的慧眼睿智不可能全信,但事實如此,他身上也就胳膊上一道白痕,乾乾淨淨,太子也好端端的,也就宣太醫的事鬨得大了點。
孝莊確實不怎麼相信,但皇帝也不會無的放矢,沒再細究,關心了下皇後的病情,也沒想到會那麼嚴重,再聽什麼神醫李明,當然不會反對。
“宮裡這幾個月沒啥事,仙蕊打理得很好,倒是有個辛者庫罪籍的衛氏有了身孕,五個多月月了,哀家就安排她住進了啟祥宮,待孩子生了下來再作處理。”
“衛氏,怎麼賢貴妃來信沒有提及?”康熙下意識凝起眉頭,五個月,忽的想起貌似保成生辰前一日醉酒臨幸了一名的宮女,是個嬌怯怯容貌絕美的女人,隻是,當然說了不留,如何還會有身孕?
“才發現沒幾天,說是沒經驗不知道是有了身孕。”孝莊臉色也不好,這種話一聽就不真不實,心裡也是不喜,淡淡道:“仙蕊那幾天身體不適,哀家拿的注意,想著你也快回來了,就沒再特彆提,你隨便封個分位,太醫說是個阿哥!”
“是,老祖宗費心了。”康熙麵露愧色,為這種事煩勞祖母,著實不孝;至於表妹身體不適的話,想也知道緣由;隻是,是阿哥?就是參與奪嫡的八阿哥?
“啟稟太皇太後,皇後,太子爺和眾位阿哥前來請安。”
一聲通報,打斷康熙沉思,孝莊更是喜上眉梢,連聲道:“快,快宣!”
一溜排開的蘿卜頭看著還是很喜人的,尤其他們親親熱熱的進門,保成抱著小六,保清一手抱著小七,一手抱個小五,臉因為緊張得通紅;胤禛粘糊糊一手牽著保成的衣角,另一隻手拉著胤祉。
不等孝莊吩咐,蘇麻喇姑忙帶著嬤嬤們將幾個小的接了過來,保清、保成才領著大家恭恭敬敬磕頭請安。
“保成,快過來,讓老祖宗看看。”孝莊招手保成近前,從頭到尾恨不得瞧上幾百遍,抱著他小身體更是心疼:“黑了也瘦了,都怪你皇阿瑪,這一路風吹雨淋的,咱們的小太子金樽玉桂,可是受苦了?”
“保成沒吃苦,阿瑪額娘對保成可好呢。”保成小嘴甜的像抹了蜜:“就是太想老祖宗了!塞外很多好玩的,保成還給您帶了好些回來。”
“好,好孩子。”孝莊喜得連聲誇他。
保成笑嘻嘻的,又給她描述自己所見的塞外風光,還有一路上的大事小事,就連他們衣服沒得換的糗事都說了。
孝莊聽得直樂,摩挲他小腦袋:“看看,可是知道百姓不易了吧?”
“可不是,朕也見識了不少,都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實是至理名言!”康熙點頭,又對保清等幾個阿哥諄諄教誨:“日後你們也要多去民間看看,聽聽,就知道哪些該做,該怎麼做,為什麼做?”
“是,兒子記住了!”保清立刻躬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