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打發人去查探,唐嬤嬤剛進內殿,甘珠一臉驚慌從她後頭撲進殿來:“娘娘,慈寧宮來人請您過去。”
“娘娘,一定是為了太子殿下的事,現在怎麼辦?”唐嬤嬤急成了熱鍋裡的螞蟻。
也難怪她們嚇成這樣,孝莊自從那年康熙下旨阿哥滿月就搬去阿哥所後,就再不理後宮諸事,就連妃嬪請安都改成了五日一次,而皇後身虛體弱,常年臥病,若非必須極少踏足慈寧宮;
孝莊不在意,卻是皇後最受詬病的地方,因為同樣纏綿病榻的佟貴妃除非病得起不來身,每日都會去慈寧宮,這樣的對比之下,就顯出皇後的不孝來,她畢竟每年還有氣力隨駕巡幸呢!也因此,坤寧宮宮人對上慈寧宮總有些氣短心虛,要知道這麼多年來,孝莊隻宣召過皇後一次,這次突然傳召,每個人心裡都覺不詳。
冰凝也吃驚了一瞬,挑了挑眉沒多問,讓甘珠幫她稍作整理,就坐上鳳攆去往慈寧宮,她猜想的也和唐嬤嬤以為的一樣,是為了保成出宮的事,不然還會是為了什麼呢?
剛踏入慈寧宮,鳳座旁坐著的病弱西施淺笑盈盈起身,款款行禮,正是許久未見的佟貴妃。
冰凝微微頷首,才對著上首神情莫測的孝莊福了福身,直言問:“老祖宗,你叫我有事?”
“先坐下吧。”這樣的直白就連在深宮沉浮數十年的孝莊都有些發懵,擺了擺手。
佟佳氏嘴角一抽,沒有坐回去,苦澀從眼底滿溢出來,怔怔瞧著她淡然不客氣的在一邊坐下,這麼些年來,容顏不便和作風依舊,在老祖宗麵前就算收斂還是掩飾不住的淡漠疏遠,這樣的人,康熙卻把她捧在心尖上,甚至這麼些年沒再彆的宮裡留宿,心口一陣陣的疼,掩飾著轉頭,柔柔的笑著:“老祖宗,您和皇後娘娘談事,臣妾就先告退了,明兒再來給您請安。”
“去吧,彆再親自下廚做那些藥膳,多累啊,看你瘦的,風一吹都能吹跑。”孝莊轉頭,表情頓時變得柔和慈愛,就像一個心疼孫輩的普通老人,聲音滿是疼惜。
“那點事怎麼會累,太醫還說要我多動動呢!”佟貴妃被她說得臉頰暈紅,撒嬌嗔道,“還有,臣妾哪裡就有那麼瘦,您就愛打趣我。”
孝莊和藹的微笑在佟佳氏一離開就消失的乾乾淨淨,周身散發著懾人氣魄,唐嬤嬤站在冰凝身後,緊張極了,大氣都不敢喘,殿內異樣的安靜,隻有她喝茶茶盞清脆的撞擊聲。
放下茶盞,孝莊揮手讓蘇麻喇姑帶著宮人都退下,定定的看著冰凝,對上那雙古樸無波的眼眸,淩厲氣勢鼓蕩,直衝她而去。
冰凝眼都不眨,那撲麵而來的逼人氣勢就如泥入大海,消隱無蹤。
微微顰眉,冰凝並未感應到惡意,凝目看向孝莊,她衰老的厲害,周身籠罩一層淡淡的*氣息,難怪皇帝擔心她的身體,想到自己已處於瓶頸,可能短期內就會突破元嬰,隻怕壽命還不如她呢,不由出神。
“皇後可曾想過,若有一天保成不是太子,又該如何?”孝莊再是洞悉人性,也無法理解皇後的做法,她唯一重視的是太子,卻對太子和皇帝那種與普通人家父子還要親密卻也危險的父子關係無動於衷,在她特意提醒之後。
“保成不是太子,也還是我兒子。”冰凝的聲音異常冷清,她這話對康熙說過,對孝莊也說過一遍,如今重複讓她有些不耐煩,天色漸晚,保成也該回來了。
“保成若不是太子,大清就亂了!失去儲位的太子會是什麼下場,難道你想不出來?”孝莊痛心疾首:“保成小的時候,皇帝樂意慣著他,哀家也高興,感情深厚儲位更穩固,如今他已經大了,卻還是看不清皇帝不止是他阿瑪,他首先是皇帝!哀家上次就告誡過你……”
“我會保護他。”冰凝淡聲打斷她。
“你——”孝莊臉色紅紫,氣得口不擇言:“你怎麼保護,就憑你這身子骨,還能活幾年?你連皇帝都不放在眼裡,他現在不過是不甘心,等以後……”
冰凝眸光微寒,站起身來:“謝謝你關心保成,他不會有事!就算我真的不在了,也會、會想到辦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