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懷安今年沒有過生辰,也沒收到什麼像樣的賀禮。許老爺其實早準備了全套的文房四寶要給他,全是名家名品,價值絕對在這間書坊之上。
“不行!做生意,在商言商。”懷安板著小臉道。
許老爺又發出一串爽朗的笑,道一聲:“好!那就在商言商。”
言罷就令長子帶著懷安去書坊看看現場。
書坊真的不大,二進的小院子,前院刻書印刷,後院住人。
懷安哪懂得這個時代的印刷器具,生意不好倒看得出來,雕版師傅被人挖走了,院子裡的工匠都沒開工,七倒八歪的蹲在院子裡曬太陽。
見東家和掌櫃帶著個貴氣的小娃進來,才緩緩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懶洋洋的樣子。
懷安四處看了一圈,覺得沒什麼問題,許少昂便讓李掌櫃盤點好書坊的一應賬目、器具、物品、存料……準備下月初立契過戶。
在外祖家吃完晚飯,懷安帶著他的生辰禮物,大搖大擺的打道回府,路上還想起一句俗話:外甥狗外甥狗,吃完喝完拿著走。
他前腳洋洋得意的走出許宅大門,許少昂在後頭咋舌:“爹,您這不是坑孩子嗎?”
許老爺瞪了長子一眼道:“我哪裡坑他了?”
“這書坊青黃不接的,我早想關了它了,您把這爛攤子給懷安,他一個小孩懂什麼經營啊,攢了這麼多年的壓歲錢打水漂,回頭哭起來可不好哄。”
許老爺撚須一笑:“哄他做什麼?我正要給他長個記性,讓他明白生意沒那麼好做,好好讀書才是正辦。”
許少昂:……
還得是他老奸巨猾的爹呀。
……
懷安回到家時,爹娘正在堂屋坐著說話,地上鋪了張白地藍花的短毛地毯,芃姐兒在上頭爬,一派其樂融融的場麵。
“回來了?”沈聿不等懷安開口,端起一盞茶水,好整以暇的吹開水麵漂浮的茶葉。
懷安點點頭,想賣個關子。
“談得怎麼樣啊?”娘親也端起一盞茶,慢條斯理的打開杯蓋。
夫妻倆對許老爺的脾氣秉性了如指掌,許家世代經商,財產用千萬計,卻最介意商賈這層身份,更看不慣小孩子不好好讀書,滿腦子生意經,家裡頭最不缺的就是銀子了,賺那玩意兒乾什麼。
所以他們猜測許老爺定然會難為他,帶著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態度,等著看懷安回來有什麼說法。他要真的小小年紀就把老奸巨猾的許老爺子搞定,這輩子也沒有多少事能難得住他了。
“唔……”懷安咕噥了一聲:“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夫妻二人會心一笑,打了個腹稿,正想出言安慰。
卻聽他們的好兒子挺起小胸脯說:“我把外公家的書坊買下來了。”
沈聿被熱茶燙了嘴,許聽瀾忙擱下茶盞遞手帕,杯盤叮當亂響,橫行科場官場名利場的兩位大佬稍微有些失態。
這娃,坑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