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做人嘛,菜一點沒什麼不……(1 / 2)

工作量太大,兩人商量好分工合作。

懷安功底不夠紮實,主要負責檢查排版和圖畫,然後傳給趙盼,逐行檢查是否有彆字漏字,忙了一天,隻看了不到三成。

回縣衙的馬車上,趙盼盤算著:“我可以跟我爹商量,每天申時散學,來書坊一個時辰,你可以嗎?”

懷安點頭:“可以!”

兩人一拍即合,約定好每日申時正到書坊來,酉時回家。

他們眼下在做的事,並不知道結果如何,因此懷安還未向趙盼提過分成的事,趙盼卻不計報酬的付出時間精力,這份專屬於小孩子的純粹和熱忱,讓懷安特彆感動。

其實仔細想想,也未必隻有小孩子有這份純粹,趙知縣也是這樣的人,他是懷安兩輩子見過的人裡,最正義無私的,懷安不希望看到一個真正愛民如子的好官生活的如此清貧拮據。

人再好,也不是套在神龕裡享受香火供奉的佛,他還有老母妻子,兒子還要讀書娶妻,女兒還要攢嫁妝……

懷安知道自己的想法特彆庸俗,可是他原本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俗人,隻會以俗人的方式幫助朋友。

時間一天天過去,印刷工作按部就班的慢慢推動。

趙盼做事認真,每看到有出錯的地方,都會指出來並銷毀掉,讓刻板師傅重做。

這是一份十分費神的工作,懷安還好些,他隻看圖畫和排版,趙盼那邊,沒幾日便出了狀況。

因為雕版上的文字是反過來的,從科學的角度來講,四到七歲的兒童正處於空間方位認知逐漸完善的過程,看的鏡像字太多,極易出現混亂。於是趙盼在家練字的時候,出現了左右顛倒的情況。

趙淳治學嚴厲,哪裡能允許兒子出現這種低級錯誤,忍了一次兩次沒說話,第三次終於忍不下去,提著戒尺將趙盼的右手打成了水晶豬蹄。

懷安當時就在一旁,嚇得雙下巴都出來了。

趙盼既疼又委屈,眼淚吧嗒吧嗒的落,還不敢哭出聲音。

但聽趙淳訓斥道:“哭得早了!你到了科場上也這樣寫字,卷子都不必送到考官麵前,在外簾就會被直接剔除,到那時你再來跟我哭,我擔保不再打你。”

懷安聽著都替好友委屈。如果在後世,有人薅著一個低年級的小朋友喊:你距離高考還有三千多天啦,怎麼還犯這種粗心的錯誤?!

全世界都會覺得這個家長不太正常。

可是科舉製度之下,像沈懷銘那樣舉重若輕的神童畢竟是極少數,大部分讀書人都是從小被逼著發奮苦讀,因為科舉是真正的千軍萬馬過小橋,皓首窮經也無法取得功名的老童生比比皆是。

也正因如此,範進中舉之後,才會喜極而瘋。

其實範進的故事還有後續,中舉之後,範進繼續勤學苦讀,一舉考中進士,選為禦史,留任京城,後因政績卓著一路升遷,最終官拜四品。四品官什麼概念呢?放在後世,已經是正廳級以上的級彆了。

所以在時下,科舉是寒門學子唯一一條打破階級壁壘的途徑,也是讀書人想要實現政治抱負的最佳途徑。

正在神遊,忽然聽趙伯伯喊了他一聲。

懷安嚇得往後退了半步。

“你也不要乾看著。”趙淳板著臉道:“引以為戒。”

懷安點頭如搗蒜:我很乖,彆打我,而且……我還寫不出這麼複雜的字。

做人嘛,菜一點也沒什麼不好。比如他現在還在練“大、小、人、天、火”這類簡單的字,多是對稱結構,怎麼寫也寫不成反的。

趙淳點點頭,負著手出去了,隻留下哭成淚人的趙盼給懷安去哄。

“傻孩子呀!”懷安學著大人模樣,歎了口氣道:“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趙伯伯,是因為看雕版看多了的緣故。”

趙盼搖頭,甩出幾顆淚花:“萬一他不讓我再去書坊,怎麼辦?我以後寫字時小心一點就好了。”

懷安:……

趙盼是真心覺得創辦這個童書館特彆有意義,其實就算他說出實情,趙淳不一定反對。知縣有教化一方百姓的職責,趙淳又重視學風,民間刻印發行高質量的蒙書,恰恰證明了安江縣地靈人傑,文運昌盛。

可是趙盼還小,哪裡懂得這些,唯恐父親一怒之下將他關在家裡讀書,他就做不成這件事了。

懷安安撫好了趙盼,天色將晚,拒絕了趙老太太和趙嬸嬸的熱情留飯,便要回家了。走到院子裡遇見從前衙回來的趙伯伯,恭恭敬敬的道了一聲告辭,竄的比兔子還快。

帶起一陣風,將趙知縣的袍角都掀了起來,他無奈搖頭:“這孩子……”

懷安離開後,趙盼覺得父親當著好友的麵打他,丟了麵子,躲在屋裡不肯出去。

趙淳親自到廂房去,“篤篤”敲了兩下門,沉聲道:“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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