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此情此景,我想賦詩一首……(1 / 2)

沈宅門口上演全武行。前院書房內, 沈聿修長的十指如行雲流水,慢條斯理的煮水泡茶,頃刻間茶香滿室, 似有禪意蘊含其間。

聽到李環的稟報,他一手袖中盤佛珠, 一手舉杯聞茶香, 不動聲色的問:“打贏了嗎?”

李環先是一愣, 忙道:“目前是占上風的。”

沈聿點點頭:“那就不去管他們。”

“啊?”李環又是一愣:“是。”

過了片刻,李環又來稟報:“這回打贏了。”

沈聿展顏一笑,闊步出門走到庭下,朗聲道:“開門迎客。”

兩位陳家表親被請至花廳, 沈聿上前一看,二人額頭上各頂一個大包,當即唏噓道:“誒呀呀!二位表兄, 怎麼弄成這樣了?”

陳大動了動嘴,剛要說話, 忽然被沈聿緊緊握住了手, 還重重拍了兩下。

但見沈聿聲情並茂的說:“泰山其頹, 哲人其萎, 聿驚聞噩耗亦悲痛萬分, 然逝者已矣, 生者如斯, 萬望節哀保重, 切莫自傷自殘啊!”

這話的意思十分明顯:族親過世, 我很理解你們的悲痛,但逝去的人已經逝去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啊, 千萬不要因為傷心過度就虐待自己,把頭磕成這個樣子啊!

陳家大爺氣的漲紅了臉,費力的抽出手來,稱呼沈聿的表字:“明翰,你不要在這裡裝糊塗惺惺作態,你養的好兒子目無尊長、以下犯上,當街就把我們打成這副樣子。”

沈聿仔細看了看兩人的額頭,又看看懷安,笑道:“二位,說笑了,他還不及腰高,除非攀到高處去,怎麼可能夠得到大人的頭呢。”

“他可不就是爬到樹上去打的!”陳三怒道:“用彈弓!”

沈聿故作恍然大悟,對懷安道:“把彈弓拿出來,跟表舅賠禮。”

懷安二話沒說,將腰間那柄會稽竹製成的彈弓交出去,對兩位長輩作揖行禮,低眉順目,態度誠懇。

沈聿把玩著手裡的彈弓,一臉慈愛:“稚子貪玩好動,就愛跟親近的長輩玩鬨。”

陳大險些氣笑了——這話說得,揍他們一頓是給他們麵子,是表達親近,是玩鬨。這是孩子嗎?這是魔鬼吧!

陳三咬牙切齒的瞪了一眼懷安,再指指自己的腦袋:“表弟管這叫玩鬨?”

“嗐。”沈聿含混一笑:“他隻是個孩子,手上沒輕重,表兄何必與他計較。”

陳三兩眼瞪得溜圓:“孩子?你自己看看,他像個孩子嗎?”

說著,將目光轉向懷安,隻見一個乖巧的小娃娃攥著衣角站在一旁,眼底含著兩包淚,瑟瑟縮縮、委委屈屈、人畜無害……跟剛剛那個小壞蛋簡直判若兩人。

“你委屈什麼!?”陳三咆哮道。

話音剛落,懷安兩串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下來,哥哥姐姐們哪裡看得下去,紛紛圍著他哄慰。

陳三簡直要瘋了:“他方才不這樣!他方才囂張的很!他他他……”

沈聿直直盯著他,一副“你把我兒子吼哭了,還來汙蔑他”的神情。

“沈明翰,縱子如殺子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陳三咬牙切齒的說。

沈聿攢眉,微微抬起下巴,似乎在細細品味這句話:“縱子如殺子,表兄說的極是。”

人所共知陳家本家三代沒出過半個有出息的兒孫,嫖的嫖賭的賭,消耗祖業過日子,活脫脫一個縱子如殺子的典範。

陳三氣得渾身哆嗦,張口結舌半晌,生吞下一口惡氣,徑直拂袖而去。

陳大看看兄弟又看看沈聿,緊鎖眉頭,想到自己有“任務”在身,才按捺住想要罵人的心,對沈聿道:“明翰表弟,我不跟你兜圈子,隻說一句話,你要真為這孩子好,就讓他回到本族。”

沈聿語調平淡,卻吐字如釘:“表兄,我也隻說一句話,此事我僅遵家母之命——不行。”

陳家大爺嘴角一陣抽搐:“你沈家如今仗著門第顯赫就目下無塵,對母家的族親都不屑一顧了!”

言罷,道一聲告辭,便作勢要走。

他端出娘家人派頭,以為沈聿會好言好語的留他。

誰知沈聿猛然換上一臉求之不得的笑容:“我送送表兄。”

陳家大爺一腳絆到門檻,險些摔了個大馬趴,從齒縫間的擠出兩個字:“不必!”

沈聿作勢送到了前院,便讓李環引著他穿過回廊往大門去。

回到花廳,幾個孩子仍圍著懷安哄呢。

“人都走了,還裝。”沈聿乜他一眼,翻過茶杯給自己倒了杯茶。

懷安揉眼的小手拿開,偷偷去看老爹,後者依舊麵無表情,難辨喜怒。

幾個小的都有些發怵,小心翼翼的站好。

沈聿一個個朝他們臉上掃過,眼底裡漸漸生出些微不可查的笑意。

孩子們這才展顏,發出一陣銀鈴般咯咯的朗笑,笑聲在房廊間環繞。

懷安笑著撲上去搖晃老爹的胳膊:“爹爹,彈弓該還給我了吧。”

“沒收。”沈聿言簡意賅。

懷安纏上他:“那是趙盼送給我的,友誼的信物。”

“我看是搗蛋的信物。”沈聿拔腿跨過門檻。

懷安蹦著跳著追出門去:“真的是信物,十年以後我們憑此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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