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小宮女見狀,嘰嘰喳喳哄笑而上,氣氛熱鬨起來。
笑聲傳到殿門外,等在外麵的妃嬪們,卻連抬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她們害怕,害怕步入鄭氏的後塵。
往日貴妃娘娘寵冠後宮,向來不會多看她們一眼。她們做什麼,說什麼,她也不感興趣,甚至連請安,都不怎麼讓她們去。
漸漸的,她們也不常來明月宮了,頂多是初一十五走一趟,因為大家都知道,貴妃不在乎這些虛禮。
直到兩日前,貴妃讓鄭氏跪在明月宮請罪。第二日一早,鄭氏就丟了妃位,被打入了傳說中的“冷宮”,她們才恍然驚醒,這些年她們日子過得這麼輕鬆,隻是因為貴妃不在乎。
若是她要拿捏她們,隻是一句話,一個點頭。
不知過了多久,正殿大門終於再次打開,蘇貴妃身邊的香絹姑姑走出來,朝她們行禮:“奴婢見過諸位娘娘,娘娘們請入殿。”
蘇貴妃端坐於上方,看著整整齊齊排成兩列走進來的妃嬪,似笑非笑地點頭:“都是潛邸的老熟人,用不著講究請安那一套,坐吧。”
“娘娘寬容,妾身等不能仗著娘娘的寬容,忘了自身的規矩。”敏妃規規矩矩朝蘇貴妃福了福身:“嬪妾與諸位姐妹,給貴妃娘娘請安。”
“免禮。”蘇貴妃抬了抬手,示意她們落座。她看了眼敏妃身後:“徐妃怎麼也來了,身體可好些了?”
“勞娘娘掛念,嬪妾近來一切都還好。”徐妃年不到五十,鬢邊已經有了白發,說起話來,也沒什麼精氣神。
“難得今日來得這麼齊整。”蘇貴妃目光掃過眾人:“論年紀,我應該喚在座大部分一聲姐姐。”
妃嬪們連稱不敢。
“能坐在這裡的,都是膝下有子嗣的。”她看著下方稀稀拉拉的幾個女人,陛下登基的十幾年來,後宮從未進過女人:“我們都是女人,知道女子的不易。這些年來,我也不愛學那套折磨女人的手段。”
妃嬪們屏氣凝神,不敢接話。
“但是有些事,本宮即使不說,你們或許也已經猜到。”蘇貴妃眼神變得淩厲:“本宮不管那些事,是你們哪個先伸的手,但是從今日起……”
她停頓了一下,看著這些不敢與自己對視的女人:“好好過日子,彆學鄭氏,懂嗎?”
“謹遵娘娘教誨!”妃嬪們大氣不敢出。
“都退下吧。”蘇貴妃冷淡地端起茶:“若是下次還有人不長眼往本宮麵前送什麼不該送的,你們就繼續去抄經書,修身養性,為自己積德。”
妃嬪們忐忑不安地退出明月宮,張嬪湊到敏妃麵前:“敏妃娘娘,貴妃娘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怎麼知道?”敏妃沒好氣道:“你有時間問本宮這些,不如回去問問你的好女兒,她駙馬家是怎麼回事。”
如果不是柔德公主駙馬姑父家的下人,突然發瘋刺殺雲延澤,又怎麼會惹出這麼多事來?
想到這,她對張嬪譏諷地笑了,這個蠢貨,現在還有心思關心這些。
張嬪麵色瞬間變得慘白,心裡又急又氣,卻不敢在敏妃麵前發作。究竟是哪個瘋子,惹出的這些事?
現在好了,誰也沒討到好處,反而把蘇眉黛惹了出來。
“都少說兩句。”徐妃輕咳兩句,低聲道:“貴妃娘娘不是無故遷怒他人之輩,隻要你們沒有做出有違宮規的事,又怎麼為難你們?”
“皇家馬場事情發生之前,娘娘何曾為難過你我?”徐妃說了幾句話,已經開始咳嗽不停,連麵色都白了許多。
“是了。”敏妃皮下肉不笑:“徐姐姐不愧年長我們幾歲,比我們看得明白。既然如此,姐姐今日又何必跟我們一起,來給貴妃娘娘請安?”
“要拍貴妃馬屁,到貴妃跟前去說,給我們說沒用。”敏妃嗤笑一聲:“裝模作樣給誰看。”
說完,她坐上步輦,頭也不回地離開。
徐妃看著她的背影,輕輕歎息一聲,疲倦地坐到步輦上,把厚厚的大氅裹得嚴嚴實實,方才覺得暖和些。
“殿下在看書?”玖珠輕手輕腳走到璋六宮內院,看著坐在樹下讀書的宸王,朝身後的兩個女官擺手,小聲說:“兩位姐姐,我們先去外院坐一會兒,彆打擾殿下。”
她弓著腰,躡手躡腳走了出去,直到確定殿下看不見也聽不見後,才開口問女官:“兩位姐姐,殿下一直都這麼用功嗎,好辛苦呀。”
“是的。”一位女官臉不紅,心不跳地點頭:“殿下從小就勤奮上進,有時候為了看書,甚至忘記吃飯。”
買最好的鬥雞,最厲害的蛐蛐,爭當第一名也算是上進。
話本也是書。
她們明月宮的人,從不撒謊。
玖珠正準備說話,忽然聽到某處傳來貓兒的叫聲。
這個叫聲淒厲瘮人,似嬰兒哭啼,玖珠忍不住往四周看了一圈:“哪裡有貓?”
兩個女官在宮裡呆得久,一聽貓的叫聲,就知道不對勁,笑著對玖珠道:“縣主,您先坐一坐,奴婢們去找找。”
兩人剛走,玖珠就見到懷王拎著一隻腳上有血的狸花貓,從院子裡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