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卻琢磨,這母女倆可是連皇帝都沒見著呢,這就打算回家了?
可見霍夫人還真是在跟夫君裝傻,這一趟隻是做做樣子來的。
正在此時,卻見那位霍家姑娘噘嘴道,“上午才到的,下午就要走,娘好歹叫我在舅舅家住一晚吧,來來回回趕路好累的……”
說著還搖起娘的袖子來,一臉懇切的模樣。
燕姝心道,這姑娘大抵不是嫌累,是想再見見那位鴻遠表哥吧。
而大抵是見不得閨女撒嬌,霍夫人又點頭道,“好吧,那我們便再去叨擾你舅舅舅母一晚。”
說著又無奈道,“為娘可真是把你給慣壞了,惹宜嬪娘娘笑話。”
燕姝隻能笑著道,“二位舐犢情深,令人感動。”
語罷卻在心裡歎了口氣。
——若有朝一日霍夫人得知真相,不知會對這位疼錯了的閨女如何?
所以,這事兒她到底是管,還是不管呢?
~~
辭彆了霍夫人母女倆,太後也午歇去了,燕姝得空回了甘露殿。
不過她顧不得休息,而是趕緊來到桌前提筆開始寫話本。
——無論如何,霍家這種狗血故事實在難得,趁著此時心間有激情,得先寫出來才是!
至於發不發,隨時看情況吧。
一整個下午,燕姝顧不上停筆,這一寫就寫到到了夜幕降臨之際。
慈安宮傳了話過來,說太後用過晚膳就要歇息,叫她不必再過去了。
燕姝鬆了口氣,起身活動了下筋骨,開始用晚膳。
——自打找到了那三清丹,乾明宮終於不再危險,某位工作狂皇帝便也更放心的加起班來。
加之近來朝政確實有些忙碌,這幾日晚上,每每都是燕姝睡著後他才會過來。
甚至有時太晚,他便自己在乾明宮歇了。
故而燕姝吃過晚膳,未見皇帝身影,隻當他今晚也不會過來了,便又去洗了個澡。
天氣炎熱,忍冬特意在浴桶中滴了幾滴清涼露,叫人周身舒爽。
燕姝正在水中閉目享受,卻聽耳邊忽然叮的一聲——
【新瓜啊,定遠將軍方才出事了。】
燕姝一愣,【定遠將軍?那不就是平津侯夫人的娘家弟弟?他出什麼事了?】
係統,【定遠將軍今晚從兵營加完班騎馬回家,正跑得快的時候,路邊忽然衝出一人,定遠將軍為了避人,一不小心從馬上摔了下來,把腿給摔斷了。】
“……”
燕姝不解,【這定遠將軍不是本朝赫赫有名的武將嗎?怎麼騎個馬還如此不小心?】
係統忙替他解釋,【這不怨他。騎慣了的路,晚上又沒什麼人,難免速度會快,這時候路邊忽然衝出人來豈不是要命嗎?再說了,這還是他姐夫平津侯故意安排的。】
啥?
燕姝又是一愣,【平津侯故意安排人衝撞小舅子的馬?他圖啥啊!小舅子腿斷了對他有什麼好處嗎?】
係統,【你猜?】
燕姝,【……】
這個臭統統,每次關鍵時刻就叫她猜。
不過想她這個推理小天才,猜猜也沒什麼難度。
她於是琢磨起來——
這定遠將軍忽然摔斷了腿,將軍府必定會一團亂啊,如此一來,本打算明早就回家的霍夫人豈不就走不了了?
且隻怕是一時半會兒都回不了家。
——畢竟親弟弟受了傷,弟媳婦又得照顧老公又得管孩子,還得管家,一個人忙不過來,她這個當大姑子的免不得得操點心啊。
被罵臭統的某統忽然又開口,【沒錯啊,平津侯一心想送閨女進宮,好不容易逮到太後不舒服的機會,把媳婦閨女忽悠來了京城,霍夫人娘倆卻連皇帝麵都沒見著,就急著要回家,你說他會輕易放棄嗎?】
燕姝點頭,【可不是,而且定遠將軍也是太後的表弟,這忽然受了傷,太後必定也牽掛,如此一來,免不得召人入宮問情況,這定遠將軍府都沒閒人,隻能是霍夫人進宮報信了,如此一來,不就又有了見到皇帝的可能?】
這特麼……
平津侯這狗男人可真特麼渣!
這種法子都能想出來!
他就不怕萬一小舅子傷得重了?
畢竟那是從馬上摔下來,搞不好可是會出人命的!
係統,【那對他來說不是更好?如此一來,他閨女心心念念的表哥還得守喪三年,兩個人不就更沒希望了?她媳婦兒留在京城的時間必定會更長啊!畢竟渣男嗎,連親生骨肉都不在乎,又豈會在乎小舅子的生死?】
這這這這特麼也太壞了!!!
燕姝給氣得一下從浴桶裡出來,匆忙擦乾換上寢衣就往殿中走。
不成,平津侯這個死渣男,她實在忍不了了!
——必須得趕緊把話本發出去曝光!不然留著這個死渣男不知還會禍害多少無辜!!!
她一路義憤填膺怒氣衝衝,哪知還未走到書桌前,外頭忽然響起一聲通傳。
“陛下駕到……”
緊接著,便見皇帝踏進了殿中。
燕姝一愣,隻好先上前行禮,“參加陛下。”
宇文瀾今夜一身青色紗袍,顯得人有些慵懶,此時順勢將她牽在手中扶起,用飽含危險的目光上下打量她一眼,含笑低聲道,“知道朕這會兒過來,澡都提前洗好了?”
語罷也不等她回答,直接將她攔腰一抱,便要去往榻上。
周遭眾人紛紛紅著臉退出。
燕姝卻急了,忙道,“不不不,眼下不是時候,臣妾還有事……”
然話未說完,已經到了榻上。
他低笑道,“何事比此事還要緊?”
說著便俯身下去。
——咳,這幾晚每次過來她都已經睡著。尤其昨夜一不留神,忙完時才發現已是半夜了,過來又怕擾她休息,他隻好自己在乾明宮睡了。
所以……天知道他此時有多急切?
尤其她還特意,連澡都洗好了……
眼看一通急切的口勿不容分說便落了下來,燕姝在喪失意誌力前艱難阻攔道,“陛下且先聽臣妾說……”
那人卻含糊道,“等會兒再說……”
燕姝無奈,眼瞧就要連話的都說不出之際,努力大喊道,“是,是有個特彆狗血的換女故事,且還跟陛下有關!!!”
嗯?
卻見那人終於一頓,暫且停下看她,“什麼換女?還跟朕有關?”
燕姝猛吸了一口氣道,“平津侯府的閨女其實是平津侯外室的,霍夫人的親閨女已經被平津侯送給彆人養了,霍夫人被蒙在鼓裡十幾年平津侯如今還打算把這外室生的姑娘送進宮,更要命的是今晚定遠將軍摔傷是他一手策劃的!!!”
娘的,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險些把她給憋死。
而話音落下,卻見宇文瀾也終於愣住,凝眉道,“什麼???”
這一通話裡他就光聽見了一個平津侯。
這人忙忙活活,似乎乾了很多事?
好在,燕姝又與他細細道了一遍。
“就是說,當年平津侯夫人與平津侯的外室同時生女,平津侯狼心狗肺把外室生的閨女換成了自己的嫡女,而真正的嫡女,卻被他丟給了一戶農家,但霍夫人到如今仍不知此事。”
“近來太後不適,平津侯受了張勝康的攛掇,打算借此機會把這位假嫡女送進後宮,然而霍夫人跟這位霍姑娘都沒有此心思,今日來看了太後一眼,便打算回去了。這平津侯為了叫夫人女兒多在京城待上些日子,今夜竟然安排了人手埋伏在定遠將軍回家路上,把定遠將軍衝撞的摔斷了腿。”
“您能明白那平津侯如此做的目的吧?”
宇文瀾當然明白了。
好個平津侯,居然能做出如此多惡事!
還敢把主意打到他的後宮了?
且居然敢如此謀害朝廷的大將軍?!!
一時間暫時顧不得眼前事,他當即起身走到門外,喚了人來。
……
~~
第二日,逍遙公子的話本《真假千金誰之過》忽然麵世。
太後得知了消息,忙叫人買了一本進宮。
讀話本的任務自然還是落在了燕姝身上。
當然,對於自己的這本新作她十分滿意,讀的格外繪聲繪色,聲情並茂。
而太後也被其中曲折離奇的情節深深吸引,又是皺眉又是驚愕,表情十分豐富。
時候不久,待一通狗血故事聽完,太後氣憤道,“世上竟果真有次狼心狗肺之人?居然連親生骨肉不顧?”
燕姝忙附和點頭,“沒錯沒錯,這裡頭的當爹的也太氣人了!”
卻見太後問她,“話說回來,這寫的是誰啊?”
燕姝,“……呃……”
剛想說自己也不清楚。正在此時,卻見富海從殿門外匆忙趕到,與太後稟報道,“不好了娘娘,方才宮外定遠將軍府上忽然來了位姑娘,說她才是平津侯府霍夫人的親生骨肉呢!”
“什麼?”
太後一下頓住。
霎時間,似乎連頭疼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