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八月,正是金秋時節。
桂花飄香中,護國將軍府嫁女了。
終於娶到了心愛的姑娘,祁樹廣自然也是竭儘全力將婚禮辦的風光熱鬨,喜樂吹打,引來不少把百姓圍觀。
有人感歎,這將軍府的姑娘,好歹也是京城首屈一指的貴女,怎的下嫁了一個沒什麼背景的小侍講?
也有人道,彆看著探花郎現在官職不高,但日日侍奉在君王近前,隻要有真才實學,是很容易得天子賞識的,人家新郎官前途無量著呢!
當然,這些話,轎中的新娘都聽不見。
且就算能聽見,周若蘭也絲毫不在意。
她隻知道,那喜轎前騎著馬引著她的,是她掛念了兩輩子的人。
他的馬蹄聲聲,領著她走的每一步,都仿佛是上輩子,二人曾彼此牽掛的每一日。
上輩子,要感謝她的孩子們在她的後半生成全了她。
猶記得那時臨彆之際,她曾感歎,願上蒼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叫她能光明正大的嫁給他,為他生兒育女。
沒想到這一天真的來了。
喜帕之下,她翹起的唇角就沒下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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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新家,拜過天地,新人終於入了洞房。
將熱鬨的賓客們暫時隔絕在外,關上房門,新郎官祁樹廣撩起了那紅紅的的蓋頭。
將那張他日思夜想的臉龐端詳了許久,他終於喚了聲,“娘子。”
周若蘭應了聲,而後,也含笑喚道,“相公。”
“這輩子,終於堂堂正正做你的妻子了。”
話音落下,他已經握起她的手,笑道,“有勞娘子陪我再走一回。”
她也笑著點了點頭,道,“也辛苦官人,再照顧我一回。”
……
~~
新婚燕爾,如膠似漆,自不在話下。
打消了皇家的猜忌之後,周家得以平安,小兩口也全心過起了自己的日子。
周若蘭儘心操持著家業,將門庭經營的紅紅火火。
祁樹廣則努力當好差事,憑借著自身的才學與上輩子的經驗,逐漸獲得君王的賞識與信任,成了禦前紅人。
婚後第二年,兩人生下了一個孩子。
是個男孩,祁樹廣欣喜之餘,特意為他取名叫承博。
聽到那個名字的瞬間,若蘭湧出了熱淚。
——博,那是她上輩子那個沒能長大的親生孩子的名字。
難為他還記著,並這樣撫慰她。
說起來,兩個孩子其實都很像她,所以時常叫她覺得,就仿佛失去的那個寶貝又回來了一樣。
無論如何,這輩子她的家庭安穩,一定不會再叫自己的骨肉有什麼閃失。
又過了兩年,高祖皇帝駕崩,祁樹廣已經升任翰林學士,負責起草遺詔。
如上一世差不多,幾位皇子都對皇位虎視眈眈,危機一觸即發。
好在,在他與嶽丈周鵬澤等人的支持下,二皇子宇文晟最終還是順利上位登基稱帝。
宇文晟封了發妻徐氏為後,長女宇文嫣為公主。
隻是沒過多久,徐皇後便薨逝。
恰逢惠妃何氏誕下皇長子宇文瀾,在祁樹廣等大臣們的擁立下,宇文晟便將何氏立為了繼後,將長子宇文瀾立為了太子。
何皇後是個秉性善良的人,雖說性子不強勢,卻是非分明,極為感念祁樹廣等人的支持,相跟著對若蘭也十分信任。
當然,有了若蘭時常的開解疏導,她的身體也一直不錯,並沒有與上一世般早早香消玉殞。
而經曆過登基之時的混亂,宇文晟也明白祁周兩家,都是他的忠臣。
再加上祁樹廣確有真才實學,在何皇後的建議下,他便將其任命為太傅,負責教導太子宇文瀾。
而在祁樹廣的悉心教導下,小太子也漸漸長大了。
這一日,恰逢太傅休沐,六歲的小太子苦於難題無解,一時興起,跑去了太傅家。
祁家夫妻驚訝之下,趕忙好生招待。
若蘭更是親手做了許多點心奉上。
小太子十分愛吃師母烤的點心,尤其是芋頭酥及栗子餅。
若蘭看在眼中,不禁感慨,這孩子還是如上輩子一樣。
——這輩子經過她的時不時的開導,何皇後身體不錯好,應該可以親自撫養阿瀾成人。
雖然今世她不能親手撫養小家夥,但如今作為師母,好歹也帶了個母“字”,姑且也算是又當了回“母子”吧。
在太傅與師母的熱情招待下,吃飽了肚皮的小太子該回宮了。
臨上車前,小太子突然回首對若蘭道,“師母……”
若蘭一怔,忙應是,“殿下有何吩咐?”
卻見小家夥認真問她,“孤還可以來吃點心嗎?”
若蘭忙頷首笑道,“當然可以,隻要殿下不嫌棄,臣婦可以隨時給您做點心。”
小太子點了點頭,又笑道,“孤吃不得羊乳,請師母記得,千萬不要放。”
什麼……
若蘭愣了楞。
卻見小太子又道,“祝您跟太傅,還有師哥安好。”
說著便登上回宮的馬車,走了。
餘下夫妻二人愣了。
小太子方才的話,似乎有些不合他的年紀啊。
祁樹廣與周若蘭互相看過一眼,心間都不由起了一個可能——
難道……太子也是……
若真如此,便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