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菡本以為這次是鴻門宴,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卻沒想到皇後的態度如此和藹。
她抿了抿唇,將之前的心思儘數收起,麵上一臉恭敬:“奴婢當不起皇後娘娘的誇讚。”
皇後輕笑:“本宮說你當得起,你便當得起,能在這種時候種出姚黃,也是個心思靈巧的。琦玉,去把本宮梳妝台上的那支豆綠水頭的鐲子拿來,賞給清菡。”
豆綠水頭的翡翠鐲子,在皇後眼裡隻是個普通的物件,可在宮人眼裡,便是頂好的東西了。
琦玉將拿來的鐲子替柳清菡戴上,笑吟吟的道:“娘娘眼光極好,這鐲子,果真適合清菡。”
手腕上冰涼的觸感傳來,柳清菡微微低頭,略做羞澀一笑:“多謝皇後娘娘賞賜。”
皇後含笑道:“好了,不需這麼多禮,本宮一見你,就覺得頗為合本宮眼緣,日後你若是有空,就常來長春宮,陪本宮說說話。”
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得了一個鐲子,又被琦玉和和氣氣的給送回來的柳清菡一頭霧水,有些摸不準皇後是怎麼想的。
穀翠替皇後換了一杯熱茶,有些不解:“娘娘,您不是想把柳清菡調來長春宮服侍嗎?又為何隻字不提呢?”
皇後優雅的翹起帶了護甲套的手指,用蓋子撇了撇茶水上麵的浮沫,熱氣氤氳了皇後的視線,她悠悠道:“咱們的皇上啊,最是疑心重,還是順其自然吧。”
若把柳清菡調來長春宮,等將來有一日,她服侍了皇上後,皇上必定以為是她一手促成的,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可倘若皇上見到柳清菡在先,又生出了些心思,這可就不關她的事兒了。
不過,她也不會完全放任柳清菡,必要的時候,她會在後麵加一把火的。
穀翠點了點頭,又多問了一句:“娘娘怎麼肯定,柳清菡她有那個心思呢?”
“柳清菡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憑她的容貌,隻有皇上,才是她的歸宿。”
除了皇上,便再無人可以護的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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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菡回去後,就見蘇嬤嬤在暖房裡出神,見柳清菡一回來,忙起身走了過去:“皇後娘娘可有為難你?”
“沒有。”柳清菡搖了搖頭,順便露出了手腕上的鐲子:“非但沒有為難我,還賞了一隻鐲子。”
蘇嬤嬤鬆了口氣:“那就好。”
人沒事就好,至於鐲子,也隻是錦上添花而已。
柳清菡本以為,臨走時皇後說的話本是隨口一說,卻沒想到,皇後是認真的,自那日後,每隔幾日,便讓琦玉帶她去長春宮說話,有時候會讓她送幾盆花,然後皇後就會賞她一些首飾,每次賞的也不多,可累計下來,也有近十件。
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就到了桃花盛開的時候。
而在這段日子裡,蘇嬤嬤也沒歇著,一直想辦法在打探乾隆的行蹤,可此事過於危險,蘇嬤嬤又隻是一個花房嬤嬤,縱然她用了幾乎所有能動用的人脈關係,也收效甚微。
沒探聽到有用的消息,蘇嬤嬤有些沒辦法麵對柳清菡,柳清菡微微一笑:“無礙,總會有機會的。”
她並非不著急,隻是著急也沒用,越是著急,就越容易出錯。
況且,蘇嬤嬤不行,有人行。
雖然柳清菡心中有猜想,可卻沒想到,這一天竟這麼快就到了。
這日,慈寧宮請安過後,太後特意留下了皇後說話。
皇後儘心的聽著,時不時附和一二,不一會兒,太後就說到了正題:“哀家雖然不理會後宮之事,但也知道,皇帝近來甚少進後宮。”
說到這兒,太後無奈的瞥了眼坐的端正的皇後:“雖然說哀家是說過,不許嬪妃無故前往養心殿打擾皇帝處理政務,但皇帝最近顯然不忙,卻依舊不進後宮,你便隻看著?”
皇後低著頭,嘴裡有些苦澀:“是臣妾失職。”
除了這句,皇後也不知該說什麼。
皇上從不許旁人多管他的事,便是她也一樣,所以這幾日來,她也隻是冷眼瞧著,卻不想,太後這麼快就坐不住了。
太後也清楚自己兒子的性子,所以為了不影響母子情分,隻好叮囑皇後,讓皇後去做這個惡人,畢竟,這也是皇後的分內之事不是?
不過,對於這個先帝費心選的兒媳婦,太後還是滿意的,但再是滿意,也抵不過自己的親生兒子:“算起來,今年又是選秀之年,皇後不如去養心殿,請示一下皇帝,看皇帝的意思。”
清朝每三年一次的選秀,並非隻選嬪妃,宗室和有臉麵的大臣,也會被皇帝親自下旨賜婚,對於被賜婚的人來說,這可是無上的榮耀。
“是,就算皇額娘不提,臣妾也打算跟皇額娘提一提呢,卻沒想到,皇額娘與臣妾想到一處去了。”
皇後笑著接了太後的話,這並非是違心,而是出自皇後真心實意的話。
太後自然能看得出來,臉上的笑愈發真切了:“既如此,你便去趟養心殿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