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圍場前設了觀看台與坐席,柳清菡早早的起身梳妝到了觀看台,她位份不高, 隻有等人的份兒,沒有讓旁人等的道理。
到的時候,高常在等人已經到了, 見禮過後各自閒話, 直到人陸陸續續的到齊, 才聽到奴才們高聲通報:“皇上駕到——太後娘娘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眾人起身行禮過後,就是上首穿著黃色甲胄的皇帝低沉而緩慢的說著開場白。
柳清菡聽著沒什麼興趣,隻看了乾隆一眼, 就把視線放在了自己麵前剛上的糕點上。
早上起的早, 她尚未來得及用早膳,這會兒子看著還散發著熱氣的糕點,不免覺得腹中有幾分饑餓,她掃了身後的之卉一眼,又回過頭看著糕點,之卉便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兒糕點放在她麵前的小碟子裡。
揆常在瞧見, 拿著帕子遮住唇,身子往柳清菡那邊靠了靠, 低聲說:“您還是忍忍吧, 這個時候吃東西,對皇上可是大不敬。”
柳清菡一愣, 隨即道:“多謝妹妹提醒。”
她本也沒打算這會兒就吃。
揆常在似是沒覺得柳清菡的態度有些冷淡, 頗有些自來熟的繼續說了下去:“臣妾瞧著,柔姐姐您的臉,該是好多了, 隻是還有些輕微紅腫,早知道,女子的容顏最為重要,更何況姐姐又長得這般貌美。臣妾那兒有上好的消腫化瘀的藥膏,昨日剛到營地,尚未收拾出來,便沒給柔姐姐送去,若是您不嫌棄,等會兒回去就送您那裡。”
一番話說的妙語如珠,對上揆常在的熱情,就是柳清菡也不太好意思依舊對著人冷臉,隻得笑著回應:“那就勞煩妹妹了。”
許是見柳清菡態度有所變化,揆常在更是再接再厲,同柳清菡說了許多七七八八的小話,而柳清菡為了不讓氣氛尷尬,也時不時的說上兩句。
好在兩人說話時,乾隆已經停下了長篇大論,兩人的行徑也並未有多惹人注意,隻是防不住皇後想做什麼。
她笑吟吟的坐在乾隆的一側,剛喝了一盞茶後,眼眸輕轉,就落在了柳清菡的臉上:“柔貴人今兒個的妝容很是豔麗,本宮瞧著便覺得你氣色好。”
皇後聲音不大不小,一如既往地溫和,偏她是皇後,這麼一句話,便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到了柳清菡的身上。
舒嬪瞬間門緊張了起來,抿著有些泛白的唇,生怕柳清菡就這麼告了她一狀。
昨日她憑著一股子衝動動了手,回去後不是不後悔,可她既然已經打了,又有劉答應在一旁攛掇,也就沒放在心上。這會兒聽了皇後的話,舒嬪目光緊緊盯著柳清菡,怕她說了不該說的話。
誰知柳清菡根本就不打算告狀,她似乎有些驚訝的側眸,捏著帕子輕輕擋了擋臉,柔聲道:“臣妾頭一次跟著皇上來圍獵,昨夜有些興奮,就睡的晚了些,氣色難免不好,今早特意讓宮女多施了脂粉的。”
怎麼說她也伺候過皇後一段日子,皇後這會兒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必定有所圖謀,可她不能在這樣的場合直接告狀,說是因為舒嬪打了她,所以臉才紅腫的,更何況,這會兒蒙古人也在,她也不會不識趣的把後宮之事大大咧咧的說出來讓蒙古人看笑話。
她敢保證,若是她說了,那她離失寵也不遠了,雖說乾隆不會真的冷落她,但在他心裡的地位肯定是再難上升。畢竟對於男人來說,女人除了要討他歡心,還要懂事,給他爭麵子。而且,她就不信乾隆不知道昨日發生了什麼。
既然他沒什麼表示,就表明他壓根兒就不把這件事看在眼裡,也不值得他費心去詢問。
乾隆神色柔和的落在柳清菡身上,眼中帶著滿意,說出的話就很是寵溺:“到底小孩子心性,不過今日這裝扮,就誠如皇後所說,很是豔麗,朕很喜歡。”
很喜歡,這三個字一落,嬪妃們的視線就如同帶了刀子一般,恨不得柳清菡原地消失在眼前,蒙古福晉們眼中儘是了然,如此容貌的嬪妃,這般得寵並不稀奇。
唯一讓乾隆覺得不爽的,是蒙古那些男人,看著柳清菡的目光裡帶著的情緒,也就隻有同樣身為男人的乾隆能夠看得懂。可乾隆不爽的同時,也有幾分自得,他們求而不得的女人,他輕而易舉的就得到了,大大的滿足了他身為帝王和一個男人的虛榮心。
太後眼神冷冽的掃過一圈,當注意到乾隆眼中的火熱時,終究是什麼也沒說。她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風流至極,可於女色上也是有分寸的,故而不曾乾涉。
瞧著柳清菡如小女人般羞澀,乾隆輕咳了一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這裡之後,才高亢道:“今兒個是第一日圍獵,也僅僅是熱身的比賽,雖然不需要大家有多麼重視,但朕還是準備了一柄上好的弓箭,誰若是奪得了魁首,這柄弓箭便是誰的。”
眾人齊齊應是。
說是這樣說,可這第一場圍獵,乾隆需要親自參加,顧及到乾隆的麵子,隻要懂點兒事兒的人,成績都不會超過乾隆的。
這時,天上正好飛過兩隻大雁,乾隆立刻走到前麵的空場地上,接過侍衛遞過來的弓箭,連發兩箭,兩隻大雁紛紛落地,這一手表演,讓眾人驚喝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