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放學後,她背起包離開學校回家。
家裡亮著燈,父親和阿姨難得都在家,孟宇比她回得更早些,三人正坐在客廳裡吃夜宵,兩歲的弟弟坐在兒童車裡玩,氣氛十分融洽,她的到來倒像是破壞了他們一家。
“妹妹,你昨晚哪去了,怎麼徹夜未歸,我出去找了很久,特彆擔心。”孟宇裝模做樣地說,在大人看不到的角度卻露出非常惡劣厭惡的表情。
白康一聽立即發作了,他對這個繼子的話非常信任,“你昨晚沒回家?怎麼回事,我不管你你就越來越放肆了是不是?!”
丁香連忙安撫他,“彆生氣彆生氣,莎莎或許去同學家玩了沒來得及告訴你而已。”
白莎看著他們一唱一和,心裡很難受,忍不住再次生出一股離家出走的衝動,這裡沒有她的位置,她想回度假村。
白康看到她這副怯懦的樣子就來氣,“你這是做給誰看?出去讓人看到還以為家裡誰欺負你了!丟人現眼!趕緊回屋學習去,你哥這次期中考又是第一名,你連前五百名都進不了還敢去同學家玩到徹夜不歸!”
“今天有個男同學想惡作劇整我,結果自己摔斷了尾骨。”白莎盯著腳尖看了好一會兒冷不丁說道,“他爸爸來學校找我,打我的時候被電風扇砸破了頭。”
孟宇眼中的笑意漸漸消失,投向她的目光露出些許意外,丁香也頗為吃驚,朝他看了一眼,“小宇,你也回屋去吧,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上學。”說著自己也起身去抱小兒子往樓上走。
她的態度一向如此,凡事和白莎有關,都不太叉手管。
白康也沒攔他倆,他正感到莫名,今天的女兒似乎有點不對勁,平時隻要他發話,她立刻就低頭賭氣跑自己屋裡去了,一點也不懂禮貌,現在竟然變本加厲,跟他扯些有的沒的轉移視線!
他狐疑道:“你同學好端端的整你乾什麼?”
“覺得我好欺負吧。”白莎想了想說,“你們不都是這麼覺得嗎?所以才總是欺負我。”
白康的臉一下子氣得通紅,這是他第一次被白莎頂撞,“你就這麼跟長輩說話?你不好好學習,成績那麼差,我罵你幾句就是欺負你?你怎麼不想想誰供你吃穿住,誰供你讀書?成天不學好,嘴皮子倒越來越利索了!”
他想站起來找根雞毛撣子教訓她,起到一半,腳踝莫名開始抽筋,連帶著閃到腰,一下子痛得他冷汗冒了一背,他嚎叫一聲倒回沙發上,白莎猶豫了一會兒沒上去扶他,上樓把丁香阿姨喊下來,自己回了臥室。
過了一會兒,樓下恢複安靜,臥室的門被敲響,白莎打開門,就見孟宇站在門口,歪著頭似笑非笑,“能耐了啊,知道反擊了?”
有了黃光耀父子和白康的例子,她現在一點都不怕孟宇,“你有事?”
孟宇見她沒有露出熟悉的怯懦神情,頗感無趣,收起笑,眼中是熟悉的厭惡,“你出去一晚,膽子倒是大了不少。我告訴你,要走就走遠一點,永遠彆回來最好,我看到你就惡心,怎麼不死在外麵算了。”
說完他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剛走出兩步,突然左腳絆右腳上演了一出平地摔,臉紮紮實實碰到地上,鼻梁彎了半截,鼻血如柱,不僅如此,右腿竟然痛的站不起來。
白莎不客氣地笑出了聲,“誰先死還不知道呢。”
很快孟宇也被送進了醫院,診斷結果顯示,鼻梁骨骨裂,右腿小腿骨折,需要住院治療。醫生得知他是在走廊上平地摔摔成這樣時,非常吃驚。
從沒見過哪個病人平地摔能成這樣,真的很慘了。
*
周一早晨,溫故在地裡拔蘿卜,天開始冷了,她準備做點酸蘿卜和辣白菜,酸甜爽口,下飯煮湯都很好,冬日必備。除了蔬菜類,她還囤了幾隻豬腿,掛在屋簷下晾著,等火腿成了,正好過年。
下午的時候麻佑又來村裡串門了。他知道度假村周末忙,所以周末一般不來煩畢方,工作日的時候就會隔三岔五來露個臉,送點新鮮海產,可惜那些海產畢方都看不上,從來不碰。
今天他又提了一箱海產過來,說是剛剛從海上帶回來的新鮮海參,畢方拿了一個嘗了口,難得沒有露出嫌棄的表情,甚至多吃了兩個。麻佑見狀不由心花怒放,仿佛看到了黎明的曙光,內心甚至開始盤算和女神在一起之後要帶她去哪裡吃海鮮。
他那副傻樣溫故都沒眼看,畢方可是神獸,人類在她眼中估計就和儲備糧差不多。人會對豬圈裡的豬產生愛情嗎,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不可能。
看在同是人類的份上,溫故決定幫麻佑早日結束這段注定沒有結果的單戀。趁著大家都不在,她把麻佑拉到一邊,單刀直入地道:“你和畢方不會有結果的,放棄吧。”
麻佑前一刻臉上還掛著笑,瞬間就跟便秘似的,“村長,不帶你這麼打擊人的啊?”
溫故很嚴肅:“我說真的,不開玩笑,我可是把你當朋友才和你說這番話的,你們的身份注定了你們不會有可能,放棄吧。”
麻佑擰著眉頭,“什麼年代了還扯身份,不就是農村人麼,我爸媽不會介意的。”
溫故:“……”
她拍了拍他的肩,“你好自為之,哪天被吃了,不要怪我沒提醒你。”
麻佑迅速理解歪了,“我巴不得她來吃我呢,哎,村長,你實話說是不是暗戀我?”
溫故翻了個白眼乾活去了,白瞎了她還替他擔心,這人自我感覺這麼良好,活該在畢方那兒挫一挫。
入夜後,春拾的院子熱鬨起來。駱小雨也特地從城區跑來蹭飯,她和麻佑這對發小簡直是活寶,湊在一起餿主意一筐一筐的,拉著村民們玩狼人殺嗨得很。
春拾在廚房洗碗,溫故在一邊把蘿卜洗淨切丁。
“你的修行怎麼樣了?”春拾問道。
自從她能感知靈氣之後,同樣的問題每天都能從不同村民的嘴裡聽到至少三遍,全村都在關心她的修行。
她無語道:“吃飯前你才問過,就那樣唄。”
白莎離開後,時不時還會有靈氣融進她的身體,但她自己卻無法主動吸取,因此她還是無法主動修行。
這讓她有了一個猜測。
——她的修行方式本來就不是靠自己苦修,而是需要外人的贈與,類似信仰那樣的存在。那晚白莎被她的熱湯麵所感動,從而產生濃烈的感激情緒,之後又得到麒麟的幫助,白莎的情緒更加強烈純粹,而這種針對個人的善意的情緒或許正是她所需要的。
這就解釋了為什麼那麼多人吃過她煮的飯菜,唯獨白莎能帶給她靈氣。而其他人的情緒並沒有那麼強烈,並且更針對的是食物,而不是她本身。
所以,如果她想加快進展,必須要有更多像白莎那樣能為她提供強烈情緒的食客才行。
她把自己的推測和春拾說了一遍。
春拾立刻放下碗,“這個簡單,我去城裡多抓幾個人回來。”
溫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