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派出所以後, 祁衍悶頭往前走,餘夏卻不同意,他雖然沒什麼表情, 可抱著自己的手指在顫抖, 想起他青紫的胳膊,餘夏不住掙紮。
他雖然看著慘,但好歹不是普通的狗, 走路還是可以的,不然他這麼重的體型,祁衍一路把他抱回家, 手還想不想要了。
想起他胳膊上的傷, 餘夏掙紮著跳下, 咬著祁衍的衣擺就要往醫院方向扯, 扯了半天,沒有動靜, 餘夏忍不住回頭,當看到祁衍的表情後,愣愣的張了張嘴巴。
糟了。
祁衍生氣了。
餘夏頭大,被祁衍用這麼漠然的眼神盯著有些腦子疼, 還有點心虛。
可下一秒他又梗著脖子和他對視, 學著他的樣子,淡漠地看著祁衍。
雖說餘夏現在是一條哈士奇,但係統說的沒錯, 長開了的餘夏是狗界顏值中的杠把子,一雙湛藍的眼睛和寶石一樣, 帶著幾分的漫不經心, 仿佛沒有什麼能牽動他的心神。灰白相間的毛發蓬鬆, 有些沾著的血跡更是給他添了幾分淩亂和血腥的美感,他蹲踞在地,像一頭孤傲而冷漠的狼。
一人一狗對峙。
餘夏:“……”
祁衍:“……”
餘夏眼神睥睨,目空一切,旁若無人。
祁衍的眼神終於變了,他收回目光,胸膛是被自己壓抑過後的綿長起伏,再不給餘夏一個眼風,扭頭走了。
餘夏:“……”
餘夏:“????”
哎哎哎,餘夏裝逼的表情終於破裂,齜牙咧嘴的,納悶地看著祁衍的背影,一瘸一拐小跑過去追,耍賴地咬住祁衍的後衣角,一屁股坐在地上,堅決不動彈。
你這人這麼這樣啊,冷不過彆人就甩臉子,心胸也太狹窄了吧!
我不就比你帥那麼一點點?
喂!
還走?!
給老子——停下!
‘刺啦——’一聲。
餘夏沉默地坐在地上看著自己咬下來的一塊布。
祁衍忍無可忍,終於爆發,厲色道:“誰讓你這麼乾的?!”
我……
我我我……我天生力氣大,又不是故意的,至於生那麼大火嗎?餘夏眼睛瞪大,骨碌碌亂轉,一副做了壞事還強撐著的心虛模樣,招架不住來自祁衍的怒火,小心翼翼地伸出一隻爪子,硬著頭皮頂著祁衍的視線,把被自己咬掉的一塊布,往祁衍方向掃了掃。
我再還給你不就得了!乾嘛那麼凶?
“嗷嗚~~~”餘夏縮著脖子,像一隻鵪鶉,偷偷摸摸撩起眼皮偷看他。
“誰讓你這麼乾的?誰讓你去的!”餘夏身上的傷口刺傷了他的眼睛,祁衍聲音不自覺的越來越大,“那孩子被咬關你什麼事!他是死是活關你什麼事!你為什麼要多管閒事?!我這麼教你的嗎?是我教你的嗎?!
”
餘夏:“……”
餘夏突然明白了為什麼祁衍情緒突然這麼激動,臉色瞬間柔和了下來。看著暴怒的祁衍,餘夏的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撥動,這感覺讓他有些手足無措,腦袋在他嚴厲的質問下越來越低。
餘夏慢慢挪到他的身邊,貼著他的腿,把腦袋塞進他兩腿之間,希望祁衍能看到他慫慫的麵子上罵清一點。
“那些人打你,你為什麼不躲?為什麼不逃跑?就算跑不掉,為什麼不狠狠咬他們?!你在我麵前不是很能耐嗎?!怎麼會被他們打成這樣?!我有沒有教過你,如果有人欺負你的話,不要留情,咬死了算我的!”
餘夏的頭簡直要低到地上了。
怎麼咬?
他倒是想解釋,關鍵那些居民也聽不懂啊。
他也想逃跑,可脖子上的繩子被踩住,跑不掉啊……
真要是一口咬上去了,那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平白給祁衍添麻煩。這可不是餘夏的初衷。
再說,餘夏混歸混,但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那些人也不過是誤會了他,出自好意,餘夏還真下不去口。
換位思考,他要遇見這種情況,搞不好那狗已經涼了。
所以說……能不能罵輕點……
餘夏拔-出腦袋,偷偷撩起眼皮,結果震驚發現,祁衍的眼圈居然紅了,雖然沒有眼淚,可真的紅了,餘夏長大嘴巴,仿佛看到了世界奇觀。
“要是我來的不及時,他們把你打死了呢?”祁衍的聲音逐漸低下去,“你要是出了事,還要不要我活了……”
他本來對這世界就毫無留戀,上一輩子,耗儘了他所有的精力與溫情,重活一世他也覺得索然無味,他厭惡夠了這個世界,活著對他來說不是賞賜,而是折磨。一個行屍走肉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可有一天,一個小東西悍然闖進他的世界,撕開了黑暗,讓一束光肆無忌憚地重新照在他的心上,他才發現,這個世界哪怕不儘如人意,可因為有了小家夥,祁衍硬生生的把它看順眼了。
祁衍不想死了。
他想每天都能看到它,看它撒潑,看它和自己吵架,看它耍賴,想享受它對自己的親昵,享受它的照顧,享受它對自己的不離不棄,和對自己的始終如一。
那麼那麼堅定不移的選擇自己。
可如果有一天它不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