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克蘇魯沒有深究。
宗衍頗有些膽戰心驚著對方的反應, 不過他倒也不怕發現些什麼, 畢竟按照這個時間線,猿人都還沒有誕生,現在地球上除了那些亞特蘭蒂斯人以外就是些異種和兩棲生物,他們的語言也和博大精深的中文有著天差地彆的不同, 絲毫不用擔心會露餡。
唉, 就是......難道自己真的得用邪神的身份活下去了嗎?
宗衍有些憂鬱。
但在現在超能力已經無法使用的情況下,好像也沒有多少他選擇的餘地。
就像人的今生和來世一樣,按理說宗衍這一遭就算是在來世和今生裡走了一遭,隻不過他避免了喝孟婆湯忘掉今生記憶和去十殿閻羅裡被審判的流程罷了。
‘對於我來說, 高考, 學習, 密大首席......都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他暗暗握緊了手。
以前一個理科直男是絕對不會思考這一類問題的, 可今日明顯不同於往時, 宗衍畢竟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傷春悲秋一下再正常不過。
所以說......其實在中國古代神話傳說裡, 地府轉生的孟婆湯真的很有必要,不然來世會產生很多不必要的煩惱,就像宗衍這樣。
密斯卡托尼克大學已經被邪神搞成了篩子,結果沒想到的是他們的首席也叛變了。
天天和邪神鬥智鬥勇,萬萬沒想到自己也變成了邪神。尼采那句話誠不欺我也啊,你凝視深淵,深淵也凝視你。
可是就連這些也變成空的了。
現在是三億五千萬年前,人類都沒有出現, 談什麼高考呢?
宗衍忽然就開始沮喪起來。
‘喂喂,當然沒有人願意去死,但是遇上這樣的事情,是個人也會有些難過的吧?’
正在此刻,一直牽著他手的邪神默不作聲的掃了他一眼。
克蘇魯有些疑惑。
祂能夠十分清楚的感覺到,祂的半/身心情不是很好。
為什麼會心情不好?
對於邪神來說,心情不好一般隻會建立在被觸怒的基礎上。例如克蘇魯遇到了祂的死敵哈斯塔,那祂的心情就會頃刻間直線下降,然後開始不眠不休的打鬥。
除此之外,邪神的心情都十分穩定,或者對於祂們而言,一直都是古井無波的心情很難跌宕起伏。
活得越長越是這樣,就像克蘇魯。對於邪神來說,時間是最沒有意義的東西,沒有哪一位邪神會像人類一樣記住自己的生日,更彆說給自己慶祝生日了。在漫長的存活裡,祂們的情緒隻會被磨平,甚至連“興趣”也難以產生。
所以很多邪神就會喜歡給自己找點事情乾。
例如奈亞拉托提普,祂就最喜歡看樂子,熱衷於給自己樹立敵人。例如克蘇魯,因為太無聊的所以建立一座城市。
當然,人類是難以理解邪神思維的,人類隻能用“無聊”“有趣”這樣的詞語去揣摩邪神。
按照這個邏輯,能夠得到猶格·索托斯興趣的宗衍不可謂不偉大。
畢竟那位時間與空間之主可是能夠縱觀所有時間長河的全知全視之神,祂在某種程度上,應該是三柱原神裡欲/望最為薄弱的那一個。
宗衍一個人沉浸在思維的世界裡,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他悄悄抬眼去看了一下他現在名義上的兄長,結果被抓了個正著——
對方也在微微側頭看他。
那雙暗金色的眼眸本來滿是冰冷暴虐,但如今,卻因為麵前站著的是自己的半身,而稍稍斂去。
“你心情不好,為什麼?”
拉萊耶之主從來都不是一個會拐彎抹角的性子,祂是神,祂是王,所有人都應該順從祂才是。
神是不會紓尊降貴來了解凡人的,當然,半/身不算。
“嗯......”宗衍難得的卡了一下殼,他看著那雙暗金色的豎瞳,“也許是剛剛蘇醒,稍微有些茫然吧。”
邪神沉思了片刻。
祂忽然握緊宗衍的手,看似隨意的踏出一步。
下一刻,他們周遭的場景天翻地覆,直接從寒冷無比的北極圈踏到了波光粼粼,微風拂麵的地中海沿岸。
後世這裡會成為大名鼎鼎的直布羅陀海峽,上方則是伊比利亞半島,屬於西班牙的國界。當然了,現在這裡全部都屬於拉萊耶之主的版圖,就連旁邊那一座浮起的大西洋之島也一樣。
那個大名鼎鼎的城市正坐落在大西洋邊緣,宛如一顆明珠。
就在剛剛,宗衍才和克蘇魯一起路過這裡,不過他當時心裡有事,所以也隻是略略一掃。
變成邪神後,這具身體賦予了他無與倫比的強化功能,例如視野,隻要他想,他甚至能夠看清微分子級彆的存在。同樣,他也能看到更遠處的地方,一目千裡對於邪神來說都是常規操作。
所以這回宗衍仔細觀察了一下亞特蘭蒂斯的居民。
這些人長得很高,身體內的力量和智慧也遠超現代人類,額心上甚至還有第三隻眼,搞得跟二郎神似的,相當有光。
亞特蘭蒂斯整個城市的建築風格和拉萊耶相去甚遠,亞特蘭蒂斯的城市呈現一個同心圓般,劃分為內城和外城,中心則是它們的宮殿。而拉萊耶整體都散發著令人不適的氣息,城市構造是呈上下三層的,第一層則是詭異的殿宇,中層是神塔和城市建築,第三層才是被海水覆蓋的,供給眷族們生存和居住的地方。
像現在,亞特蘭蒂斯的居民們似乎就全部整整齊齊走出了房屋,站立到外麵,一個接一個眺望著城市的中心。
他們這是在乾什麼?
宗衍有些疑惑,正想好好看看,卻聽到了邪神冰冷至極的聲音:“真是狂妄至極。”
宗衍愣了一下,然後迅速反應過來克蘇魯不是在說自己。
“沒想到不過是吾沉眠的片刻......他們竟然妄想製造出比肩神明之物。”
拉萊耶之主的聲音裡仿佛摻雜著無儘的血腥和冰渣,宗衍仿佛能夠感覺到抓著自己的那隻手化作冰冷粘膩的觸手。
這一次倒不是他的錯覺,邪神已經將不悅明明白白寫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