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侯趙仲玉行事乾淨利落,他是快刀斬亂麻的直接為長寧侯府內發生的巫蠱之禍事下了結論。
老太太趙汪氏請去家廟為家族祈福。慧寧郡主是皇家出身,這自然得由著皇家來發落。長寧侯府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事的原則,隻能在昭陽縣主成婚前的日子裡請慧寧郡主自己實行自我禁閉。
這算得給雙方各自留一點體麵,也免得真撕破臉皮大家皆落不得一個好。
老太太趙汪氏和慧寧郡主被長寧侯趙仲玉一力降十會。二人都是聰明人,倒也是投子認輸,沒打算繼續蠻乾去。
於是,當晚的夕食,春熙院用得很晚。
待夕陽後,一翻洗漱。夫妻二人在寢屋獨處時,趙仲玉瞧著妻子那欲言又止的小模樣。他道:“你有為難的地方?”
“我就是有些小失落的覺得著便宜了慧寧郡主。”這一位好嫂嫂前世害得她沒了親生的孩子。現在倒好了,結局也不過是離開長寧侯府。
皇家便是為了自己的臉麵,也不可能真明麵張膽的罰慧寧郡主。皇家要臉,這個道理福生是知道的。
“活著有時候比死了更難。”趙仲玉卻是感慨萬端。想大哥趙伯玉隕命消息傳回府裡,他要擔起一府之責時,趙仲玉彼時的重擔壓身,真是覺得萬鈞在身的沉。
人活著,才會嘗儘世間的苦楚。在趙仲玉看來,死,卻是一了百了。
“皇家不會明麵罰,可私下的手段治人,卻是更狠。叫人吃了苦楚,也沒一個地方喊冤屈。”福生倒底體會了夫君趙仲玉話中的意思,她是笑笑,便是了然的回道。
“你即知,這一樁事情在府裡就且過去了。”長寧侯趙仲玉給一個定論。福生應下了。
康平三十五年,秋。
昭陽縣主敏姐兒和新科探花的婚事如期舉行。在昭陽縣主回門後的次日,宮中來旨意。太後下的懿旨,說是體會慧寧郡主一片孝心,同意其去皇家寺院裡修行,以為大魏祈福。
皇家寺院的修行,這是一個官麵的說法能糊弄外人。
可真知情的福生卻是曉得,往後她想見這一位嫂嫂慧寧郡主怕也難了。太後的懿旨,太後不發話,可沒人敢把慧寧郡主從皇家寺院裡接回來。
那修行能是好日子?
一位金尊玉貴的皇家郡主往後要一輩子過著穿著粗衣,一飯一粥無甚趣味,必然得一輩子青燈古佛,青菜豆腐的食素。想想於慧寧郡主而言就跟蹲苦牢沒甚區彆了。
長寧侯府的內宅風波平息。
汪家的表姑娘汪惠在這起子事情後,早是歸有。如今住在長寧侯府的表姑娘便隻有錢如意。
在秋日的某一天,趙仲玉下差歸府時。
他的三弟趙叔玉來尋他,來求兄弟答應他一件事情。
“我想迎娶錢家表妹,還望二哥同意。”趙叔玉在錢表妹那裡已經得到暗示,這一樁婚事在趙叔玉瞧來也是水道渠成。
如此這不擔擱的,便是來二哥趙仲玉這裡求得同意。二哥乃一府之主,父親過逝,便是兄長如父。他的婚事自然要征得兄長的意見。
“成家立業,確該如此。”趙仲玉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於是,他望著三弟說道:“我與你嫂嫂提一提,讓她為你操持此事。”
“弟謝過兄長、嫂嫂。”趙叔玉是高興的,躬身一禮以示謝意。
在兄弟這兒給了承諾。趙仲玉不含糊的跟妻子福生提起三弟婚事。
對於趙叔玉、錢如意二人的你濃我濃,福生一直知情的。她就等著這二人自己來搭台子唱戲呢。現在好了,戲折子遞上來,福生沒有不應的。
“錢表妹溫柔可人,能得三弟歡心自是應當的。這一門婚事我瞧著隻有歡喜的。既夫君你一提,我明個兒就跟姨母撮合了。”福生表示她樂意牽紅線。
對於錢姑娘、趙叔玉的婚事,福生在汪惠離府時就已經知曉,這二人的婚事沒人能阻。何況,她巴不得錢如意這一位《宛妃傳》的主角兒嫁進侯府,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才能真沒幺蛾子。
一位能成皇妃的女子,誰知道她的身上有沒有什麼大氣運?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次日。
福生尋著錢姨母,把趙叔玉和錢如意的姻緣事一講。錢姨母滿口應下,連問錢如意的意思也無。
福生笑的溫柔,她道:“姨母覺著好,我眼中叔玉、如意二人也皆好模樣好性情。可到底是他二人要過一輩子。叔玉那邊樂意,可表妹這兒也得問一問,方是誠心誠意。”
“如意她哪會不同意的。”錢姨母表示她能做主。
這長寧侯府的女婿,錢姨母是巴不得。可福生再三表示了,錢姨母才是耐不過福生的意思,差丫鬟去請女兒來。
錢如意一來與福生見禮後。
福生笑道:“表妹,今個兒表姐就與你說一樁親事。瞧瞧咱們侯府上的,你家的叔玉表兄,你確實他為人如何?那才學人品可是配不配得你這麼一位俏佳人。”
福生這問的直接。
錢如意心頭聽這個消息時,那是歡喜至極。她知道,她的意中人真提親了。
可她一個女兒家,也是臉皮子薄。哪怕再同意,也萬沒有喊出口的。於是,錢如意就是臉熱起來,那是低了頭。
“這……”福生打趣道:“這是表妹不同意?”
“不……”錢如意一聽這話,就是急了,她抬頭說道:“叔玉表哥人挺好。”一張好人卡給上。
“福生,您莫打趣你表妹。她哪會不同意。”錢姨母給女兒解圍。她說道:“如意,你叔玉表哥與你結秦晉之好。你若不同意,就是搖搖頭便是。若是同意,你就點點頭。”
錢如意聽著母親的話,自然是點點頭。
“好,表妹同意。這一樁婚事,我定然馬上請官媒來說親。”
福生當即表示這一門婚兩方都願意,那就不擔擱的走六禮。瞧著急烘烘的樣子,是打算今年就為趙叔玉娶個媳婦好過年。
兩家要說親,錢姨母、錢如意母女二人倒不好既然住在長寧侯府。於是,便是搬出長寧侯府住進福生的娘家。
在京都,錢姨母本不樂意投奔娘家。倒底是兄弟不在了,如今是侄子當家。那侄媳婦對她這一位姨母的感情真算不得多好。
當然,這也可能跟錢姨母的身世相關。
錢姨母與福生的親娘是姐妹。可這一位錢姨母是庶出,福生的親娘是嫡出。嫡庶之間,自是區彆甚大。
再加之錢姨母又是一位守寡的婦人。這與侄媳婦之間有些小摩擦,想也是彼此有些脾性不合。
康平三十五年,冬。
趙叔玉的大婚在這一年的初冬時節,天冷,可成婚那日卻是冬日明媚。
在趙叔玉大婚的次日,宮裡亦有消息出來。太子開府建衙,往後亦是上朝聽政。敦哥兒這一位伴讀失業歸府。往後就在府裡用心讀書。
薇姐兒那邊倒還留在宮裡既然給元德公主做伴讀。
對於兒子歸府一事。福生早有一些預料。這是夫君與她私下提過。慧寧郡主的事情一旦過去,皇家就會發作小心眼兒。
長寧侯府往後的聖眷肯定會少上許多。
能讓後宅乾淨些,福生覺得聖眷少些便是少些。兒子歸府,還能輕省些,不必在宮裡對誰都陪一個笑臉。
冬月初十日。
福生在夫君去上差後,在兒子來請安時,她感覺到了肚子有些疼。已經生過一胎的福生還是有一種直覺。
“敦哥兒,時辰差不多了,你且去前院進學。母親這兒等著你用午飯。”福生一抹笑容淺淺的與兒子說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