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比她更慘的,她一下子也覺得生活挺幸福。
在陳家堡。
長房陳十三娘的婚事,那人人都是羨慕的。多少人的女眷,也是開始說一些白小娘的好話。總之,人情冷暖,現實的要命。
至於小四房那邊,那跟小二房陳二太太一樣的態度。也是眼紅的緊。陳四太太更是求到老太太曾氏那兒。
當然,這是一對親婆媳私下的對話。
“大哥、大嫂與咱們小四房一點也不親近。這般好的婚事,也得講一個嫡庶之彆。如何一個庶女就能嫁去郡城。咱們十二娘的年紀,可比十三娘大呢。還說什麼長幼有序?”陳四太太的不滿意態度,那是溢於言表的。
可老太太曾氏卻跟兒媳的看法不一樣。
“你真就打聽清楚,這一樁婚事裡的內情?”老太太曾氏的態度,那很明白的。她看兒媳的眼神真跟看一個傻子一樣。
陳四太太也不是真傻。她一聽婆母這話,就覺得這裡麵是不是什麼她不知道的問題。於是,她小心的問道:“難不成還有貓膩?不能吧。十三娘可是大哥的親閨女。大嫂還真敢動手腳不成?”
陳四太太這話說的有點心虛。
好歹陳四太太還知道的,那十三娘是長房的庶女。這嫡母拿捏庶女的婚事,這太簡單不過了。陳四太太望著老太太曾氏,那眼中全是好奇的目光,在求一個答案。
老太太曾氏還是說得原由,她道:“我使人去打探過。這一樁婚事裡有內情。那達努花赤大人家的兒子身體不好。這一樁婚事是衝喜。”
“衝喜。”陳四太太那嚇一跳。
會這般那是因為陳四太太很清楚那些所謂的國人貴族們,那等做風叫一個野蠻。若是正妻娶進門,那尚對待的不錯。到底還是正妻,這些做官的國人貴族們,好歹顧及一點朝廷的麵子。這些正妻多半有誥命、或是敕封的。
可若是妾?
那些國人貴人族跟對待奴婢一樣的使喚。總之打罵、打殺的都不少。
這衝喜,說是結親家?
這衝喜,把人衝好了的。這不一定會真正的成為正妻啊。人家一翻臉,你還拿這些國人貴族們沒法子。
若是衝喜沒成功,把人衝死了。陳四太太可是見隻過那些國人家族的野蠻。這可有殉葬的習俗。
“大哥、大嫂也太心狠了。十三娘……”陳四太太話到這兒,那是住了嘴。好歹那是長房的事情。她瞧著老太太曾氏的臉色變了,她真不敢多嘴。
“你管那閒事做什麼?”老太太曾氏的神色也不好看。
可老太太曾氏還是看得懂實情。她說道:“陳家做主的是長房。你往後照顧好你的夫君與兒子,那頂頂要緊。那才是你後半輩子的依靠。你若真擔憂,那你給十二娘選一門好親事,做一個好母親就是。長房的事,莫多管。”
老太太曾氏如此講了。
陳四太太自然知道自己的本份。
可這一樁婚事,在陳家堡還是鬨得好大一場的熱鬨。
特彆是達努花赤老爺家差人送來的聘禮,還有陳家陪嫁的嫁妝。總之,陳十三娘嫁的一個速度,那出嫁速度比著一般的親事太快了。
可那一份嫁妝,卻也讓其它的姐妹羨慕。
像是同是長房裡的姑娘,小大房的陳十三娘嫁妝如此豐厚。那是小二房的陳十娘、小四房的十二娘,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特彆是小四房的十二娘,她可是嫡房嫡女。那十三娘還是一個庶女呢。
偏偏在婚事上,那比不得十三娘。十二娘可是鬨騰過一回。隻讓陳四太太給壓下去,沒敢真鬨騰起來。
至於陳十娘這一位小二房的庶房嫡女。到底陳二太太也隻敢在張福生的跟前說些酸話。在旁人那兒,陳二太太是不敢說小大房的一丁點壞話。
在其它的族人跟前,好歹他們這都屬於長房呢。小大房的事兒,陳二太太隻有說好話的份兒。
陳十二郎在這一年,倒是真正的有大人模樣。
也不知道是不是陳十三娘的婚事原由。
對於郡城,陳十二郎有更多的關注。
隻張福生知道後,全然的一派擔憂。她隻私下關注兒子,她隻道:“十二郎,十三娘是小大房的姑娘。她雖是你的堂妹,可你要知道她的一切由不得咱們這些庶房去摻合。”
“十二郎,莫讓娘多擔心你。你爹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你還要繼續小三房的香火。咱們這等庶房惹不得人,你莫忘記你爹怎麼死的。”張福生的話,隻是越說越嚴厲。
陳十二郎不是真傻。
他答應親娘,他不會犯傻的。
陳家的長房,又分四房。
小大房陳縣令一家子人。他亦是這四房人裡,那是納了小妾的。其它的小二房,陳二老爺一心巴著妻族。
陳四老爺的嫡妻錢氏,那是出身也非常好。這可是老太太曾氏專門給選的妻族。所以,陳四老爺也沒納小。
就小大房陳縣令那是有妻有妾。當然,也是因為陳縣令是當官的。
可能更多人樂於巴結這一位。
陳縣令子嗣不少。可真是陳大太太生的,就是陳大郎,這一位大郎君。至於旁的庶子庶女,自然皆是小妾所出。
在陳縣令與嫡妻趙氏的婚姻中,自然也是兩家大戶的聯姻。所以,陳大太太在陳家的權勢,還是頗大的。
陳縣令樂於給這一位嫡妻撐腰。
至於十三娘嘛,她的生母白小娘不光給陳縣令生這麼一個女兒。也是生了一個兒子的。
那便是陳九郎。
陳十二郎一直關注著郡城的事情。所以,那一位陳十三娘的夫君,那是死了的消息。陳十二郎知道時,已經比郡城晚好兩日的功夫。
哪怕是晚兩日,陳十二郎還是使人把這一個消息那是裝作無意的說與陳九郎聽了。在陳十二郎想來,這親兄妹一母所出。九哥應該會關心十三娘的。
可最後的結果,讓陳十二郎很傷心。
陳九郎也確實是關注這一事。卻是把事情報給白小娘。然後,白小娘去鬨了一回陳大太太。
陳大太太也得到陳縣令的消息。
那就是關於陳十三娘的夫婿之死,陳家這邊自然按著規距來。可至於陳家這邊去的人?隻差得力的仆人去祭拜一下就好。哪有長輩去給晚輩祭拜的禮?
更主要還是陳縣令得到達努花赤老爺那邊的一些暗示。
陳縣令就給陳大太太一些暗示。陳大太太又不傻,以這等事情上肯定跟陳縣令一個態度。白小娘被陳大太太關了起來。隻說是白小娘病了。
陳九郎一個庶子是膽小的。哪敢再管妹妹那邊的事情?
陳十二郎瞧著這一切。那是急在心裡。
可他也沒能做什麼事情。因為在陳十二郎想去給十三娘出頭時,他一回家,瞧著的就是親娘跪他跟前。
“十二郎,你不能去郡城。”張福生望著兒子。她不知道,她把她的舊事,還有關於郡城可能發生的事情告訴這一個兒子那是好,還是壞?
“娘,那是我的妹妹。”
“那是你堂妹,那是小大房的事情。”張福生打斷兒子的話。她望著也是跪她跟前的兒子。張福生說道:“十三娘的親哥哥九娘都不管,你這堂哥管哪門子事情?你大伯、你大嫂是十三娘的爹娘。爹娘就是十三娘的天。他們能做十三娘未來的主。”
就像是張福生一樣的。
她小時候吃不飽,還要乾許多的活。可最後,她也是被爹娘給賣了。
她的命運在哪時候,全看老天爺的意思。是死是活?全在老天爺的一念之間。至於十三娘的事兒?
張福生是重生一回。她哪還明白,這是小大房想撈好處。
若十二郎去壞事,小大房不會放過小三房的。小三房哪有什麼本錢去壞事?
“十二郎,你是不是忘記你爹的死。”
張福生一字一字的問道。她說道:“你想讓你爹斷子絕孫嗎?”這話很毒。陳十二郎當場愣在那裡。
張福生繼續說道:“你去幫忙十三娘,你把小大房擱在哪裡。你要記得你爹如何死的?沒能耐,沒做官的咱們小三房,那隻是小大房一根手指頭都能捏死的。”
“兒啊,莫讓娘白發人送黑發人。”張福生哭了,哭的聲音壓抑。
這會子求兒子時,前麵與兒子說話時,她一直都是小聲的。
那一個侍候的老婆子,早被她指使著守了外麵的外屋大門。這屋內,就是他們母子二人。
這等述忠腸的話。
張福生隻求兒子安生些。她管小大房會如何?彆人求富貴,她一個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阻止的,去充什麼大頭蒜。那救世主就不是她這樣人,她的兒女有本事去做的。
人,得看清楚自己的斤兩。
陳十二郎真的沉默了。
從年後,一直到新的一年。
陳十二郎更換一個人一樣的。他沒有少年的朝氣,有的隻是墓氣。那一種安靜的性子,再也不出頭,不愛冒尖。
張福生看在眼,也是心疼兒子。
可她更想兒子活著。她隻能私下與兒子說時,隻告訴他想自己主宰命運。那就想法子做官。隻要做官老爺,那就跟現在不同。
當然,想做官很難的。
想是陳家,這上下族人上千人。可這做官的,也就是陳縣令一人。
這陳家堡,又或者整個淮河鎮,那都是陳家的家業。那又如何呢?就這份家業,隻夠撐起一個小小的縣令。
對於這一個大金朝。
張福生一個有緣重生的,有緣得到後世記憶的人。那是知道的,大金朝的命那也不長了。隻待明主出世。
可惜,明主出世,那地兒離著他們生活這一條淮河,也是有距離的。便是想去投靠,那也不容易。這世道也不太平的。
想走遠門,那都叫一個難、難、難。
朝廷是一個沒把人當人看的朝廷。
活不下去的,那是落草為匪,也隻是朝廷逼的。這一個朝廷命短,那真真合該如此。畢竟,苦的天下百姓,那人口一直在減。就沒增加天下的丁口數。
一代一代,按說添丁進口。
擱大金朝的統治之下,人口隻是年年銳減。這等朝廷早滅亡,在張福生看來真是百姓的福氣。要知道下一個皇朝,可是有盛世氣象的。
那還是中原人自己的朝廷。
大唐朝啊。
朱家的天下。
張福生想了許久。
時光匆匆,歲月流逝。
張福生的兒子娶了新婦,她亦是做了祖母。她的兒媳都是給她添了兩個孫子。
這一年,已經是她的四十歲的生辰。這一年,她的兒子二十歲。
張福生想到的是女兒十一娘。
她不知道女兒的現在如何?
這一年於張福生很重要。
那是因為明主舉起反旗,要反這大金朝的天下。世道更不太平。這些年裡,陳家堡也是差點被匪徒打破。好歹還是求得一個活命。
可那些烽煙四起,這一個亂世來了啊。
朱家,那是金陵的大家族。
這起兵造反,那還能成功的。從來就真沒什麼平民百姓。那都是有起家本錢的。若不然,拿什麼起兵造反?
真當造反是兒戲?
朱家那是世代為官。
在大金朝也是做官的。那在金陵,在南邊才是有深厚的根基。
這一回,淮河這地方,就是被朱家的軍隊打來。至於陳家堡如何應對前途?對於大金朝有多少忠心那是假話。
總要是這些年的造反,一直沒見著一家成功。那大金朝的朝廷還是一直當政。
陳家這各房人都是心思不定。到底拿不定主意,這是降不降這朱家軍。那一位朱家軍的統領。
對此,陳十二郎不管事的。
陳十二郎在陳家,還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他這些年裡,哪怕還讀書。倒底也是給叔伯長輩打下手,那是也要管事,也要理家業的。
說白了,就是一個管事的樣子。有一點子收入,大富日子沒有。隻能給家人一口吃的。想積什麼家業,也不存在的。
陳縣令這一位卻是識趣的。
朱家軍一打來,淮英縣就投降。陳縣令都投降,陳家堡的態度肯定得一致。
陳家堡內。
張福生對兒子陳十二郎說道:“咱們這地方又換一個天。十二郎,你莫若去求一個前程吧。”
“娘,這新來的天那能不能長久,這如何知曉?”陳十二郎可是知道的,這天不長久,這投靠的人會遭秧啊。
“你大伯投降,你大伯還是繼續擔任縣令。這時候,縣中九品的官位有空缺。許多人跟你一樣的想法。可這也是一個機會。你若樂意去,你大伯也能謀一個官位給你。”張福生與兒子認真的說道。
依著她兒子的事學問,正緊考科舉那是中不了的。
這學問真沒那般的紮實。陳氏一族也不缺子弟。陳十二郎能謀一個九品官,還是在本縣。那純粹是因為現在淮英縣空缺。
那有耐坐上位置的,這不一定看好朱家軍。這未必想投靠。
那有一句說的,做事好,不如站隊好。
這現在啊,就是站隊。
“十二郎,現在你是去站隊的。這是一個下注。咱們家現在是替陳家在下注。”張福生望著兒子說道:“家族需要這樣的子弟,這是一個機會。這樣的機會不多。若是錯過了,你一輩子都彆想做官。”
這很現實的。
能做官時,那要冒險的。真是太平官,哪又輪得上一個學問不好,家世不好的陳十二郎啊。
對於這事情,陳十二郎莫名的想到了姐姐十一娘,還有堂妹十三娘。於是,陳十二郎還是一咬牙,他拿定主意來。這官,他當定了。
就像娘說的,機會難啊。有機會,一定提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