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假的。
孫元秀見了禮。楚郡王輕輕扶了一回。
楚郡王倒是不掬著什麼,畢竟,這後宅的女眷哪一個都是仰慕著楚郡王過日子。隻在丫鬟們侍候一翻著上了茶水點心後。
楚郡王讓這些侍候的全是退下。
爾後,楚郡王才與孫元秀說道:“北疆胡人突然南下,你父九死一生給邊塞報了消息。你大哥拚死守城,終是守住關塞。”
“你父、你兄皆是朝廷的忠臣。朝廷不會忘記他們的功勞。”楚郡王話是說的好聽。孫元秀聽著後,她隻問了一句,道:“王爺,妾的父兄可安好?”
於孫元秀而言,旁的重要嗎?
一點也不重要。
孫元秀隻想知道的,那便是她的父兄是否安全。人活著,人安安穩穩的,那就是最要緊的事情。
楚郡王沉默片刻後,那才是說道:“你父兄皆是有功之臣。父皇已經下旨,本王也是為他們的求得一翻恩賞。你父兄的功勞,父皇重賞。你家會得到一個廣寧男爵的爵位。”
“便是你這兒,本王也是上了奏章,要給你請側妃的晉封。”楚郡王這一位郡王,按說隻能有兩個側妃的。
至於孫元秀這兒,楚郡王就是一個表態罷了。
對於父皇是否會晉封孫氏為側妃?楚郡王不覺得父皇會同意。當然,他的態度還是要擺出來,總要表明他對有功之臣的重視。
孫元秀對於娘家得到一個爵,那豈會不高興?
男爵,在皇家眼中,那可能算不得什麼。可擱了孫氏一族的頭上,那就是福從天降。孫家拚死拚活的,那一直對朝廷又是捐輸,又是去戰場搏命。
那為得什麼?
為的就是權勢與富貴。
若不然,孫家一個皇商擱身上,再多的錢財又如何?
錢越多,那就是禍越大。
於朝廷而言,皇商也是養肥的豬,哪時候需要時,也是可以宰殺的。唯有真正的成為文臣,又或是勳貴。
總之,功名官爵加身,那才可能護住家業。
孫元秀哪怕知道娘家有爵位了,她是真歡喜。可孫元秀還是聽出楚郡王的話中,那是隱瞞了一些什麼。
“王爺,是不是妾的娘家父兄出事兒了?”孫元秀不想對自己撒謊,她到底問出了話,她想知道真相。
楚郡王這時候不隱瞞,他隻道:“你父受了重傷不治,你兄長死戰不退,雖守得關塞,卻是身受重創,醫不能治。”
“你多節哀。”楚郡王這話說的,心中倒是淡漠的。楚郡王有點可惜的,那便是孫元秀的兄長,那孫耀宗是可惜了。
當初楚郡王會樂意給皇商出身的孫元秀一個庶妃的身份,那就是看在孫耀宗的本事上。
孫耀宗這人啊,那真真一個英傑。
要讓楚郡王說來,他就盼著蔭親裡有這等人物。可惜,如今看來是一個短命的。
孫家便是得了一個降等的爵位又如何?
這等爵位,若是沒權勢守著,那就是一個空頭的爵位。在一些普通人看來,那已經是富貴至極。可於九皇子這一位堂堂的郡王眼中,這於他的奪嫡之路沒什麼助力啊。
若是孫耀宗不死,楚郡王這一位有奪嫡之心的皇子,那在軍中就有一份軍權。
擱孫耀宗的身上,那打的就是楚郡王的戳子。除了楚郡王,孫耀宗還能投靠誰?楚郡王有信心收攏孫耀宗啊。
可惜,孫耀宗死了。
孫氏一族在楚郡王眼中,除了往後能獻一份財力。
就是助力太少。
倒是皇帝那兒,那是下了聖旨。
孫家父子的恩賞,還是厚重的。這當然不是賞給死人的,那是賞給活人看的。要讓人知道的,那便是朝廷有功必賞。
除了賞孫家,楚郡王府裡,孫元秀也得到了聖旨。
楚郡王本來就是湊一個聖意的請封,嘉德帝這裡通過了。孫元秀從庶妃一躍,這成為了孫側妃。
當然,比起得寵的崔側妃,孫元秀這一位側妃更像是湊數的。
哪怕是新入府的李側妃,那瞧著,在楚郡王跟前的寵愛,那也是在孫元秀這一位側妃之上。
等著楚郡王妃嫁進王府時,這瞧見的,那就是超額的三位側妃。
以及楚郡王府城,給王妃磕了頭的三個皇孫,三個皇孫女。總之,楚郡王府裡,這還是不缺子嗣的。
淮南君,廣寧縣。
天使南下,這來了此處。孫家接到了聖旨。
皇帝的恩賞,孫宅內,如今這一輩就是一個孫繼宗這麼一個男丁。於是,他自然便是得到了恩賞,皇帝沒降等讓孫繼宗襲爵,而是直接承襲的廣寧男爵。
爵府、爵田、爵祿,這應該給的,皇帝一樣不少。
孫家這是頭一回接待天使,這自然是孫家的榮光。
可孫家太太在高興後,千恩萬謝,讓兒子孫繼宗包了銀票,重重的謝了天使。然後,這聖旨自然要供在孫家的祠堂。
至於這孫繼宗的爵位?
孫氏一族知道這等消息,那隻有歡喜的份兒。
可於孫家而言,這慶賀?
不存在的。
孫家接到了恩賞,同時,也是接到了兩幅棺材。那裡麵有孫老爺以及孫家大爺孫耀宗。這二人掙來的爵位。
按著禮製,孫家的大宅啊,那要守孝。
孫繼宗這一位廣寧男,孫小秀這一位二姑娘,那都要給親爹孫老爺守孝。孫巧姐這一個小姑娘,那也要給親娘孫家大爺孫耀宗守孝。
孫宅持了白。
這是有白事。
孫大奶奶已經暈厥,這人還在休養中。
孫巧姐那兒,還是孫小秀一位小姑姑在照顧。倒是孫繼宗那是跟親娘孫家太太在商量家中的事情。
“一切跟繼宗你說的一樣,這一定是老祖宗給咱們的警告啊。”孫家太太與兒子單獨的在說話。
母子二人說話時,氣氛很沉重。
天使離開了。
聖旨也是供奉了。孫家從一介皇商這一躍成了勳貴。可那又如何呢?這已經沒了當家人。孫繼宗能承擔這一份家業吧?
從孫家太太到孫繼宗,這母子二人都沒有信心。
“繼宗,你之前說的話,那應該沒說全吧。”孫家太太閉上眼睛,那是再睜開後,她跟兒子問道。
孫繼宗點點頭,他道:“兒不敢全講了。兒子心中害怕。”
“你怕什麼?如今咱們府上的富貴已經讓天家降下來。如今往後,又是什麼困難?”孫家太太問道。
在孫家太太的眼中,孫家沒了主事人,這往後肯定沒什麼再往上爬的富貴。可幾代人的奮鬥啊。孫家不缺銀錢,不缺田地。
有一份爵位在,如何就會少了富貴享受?
隻要子孫教導的好,往後總有再爬上去的機會。
“娘,可還記得天使說的話,大姐姐如今是楚郡王府的側妃。”孫繼宗說道。
孫家太太想到大女兒,她道:“想見你姐姐一麵,那也是難啊。她如今在京都,那盼著她好啊。”
孫家太太如何不想女兒。
可是,孫家的根,那就是在廣寧縣這兒。
至於女兒,那入得王府。如今的富貴不敢再多想。孫家太太總想著女兒元秀膝下有一個兒子,這後半輩子有依靠了。
“大姐姐的天……那一位壞事了。”孫繼宗說道:“咱們府上牽連進去,哪有什麼好果子吃。”
孫繼宗說道:“老祖宗說,咱們家往後讓朝廷抄了。祖宗們都沒得香火供奉,祖宗們都是讓兒子這一個男丁一定不能絕了家門香火。”
孫家太太的臉色變了。
老祖宗這話說的特彆的重了。
絕了香火,在這一個時代裡,這是對一個家門最惡毒的咒罵。孫家太太的目光,那是堅定起來。
“你姐姐的那天是塌了。”孫家太太問道。
“塌了。”孫繼宗說道:“老祖宗這般跟兒子講的。他讓兒子一定要想法子,不能讓家門牽連進去。”
“這如何能不牽連進去?”孫家太太也是慌了神。
親戚啊,一表三千裡,那也是親戚。
而蔭親裡,這兒女親家,擱如今孫元秀成了楚郡王府的側妃,那還是有一個兒子的側妃。楚郡王若壞事,他們家能不牽連進去嗎?
“……”孫家太太閉上了眼睛。
良久後,孫家太太睜開眼睛,她道:“咱們府上要守孝,且一切慢慢的琢磨吧。”
“兒子聽娘的,咱們府上總會有活路的。”孫繼宗說道:“人活一輩子,總尋得到路。娘,兒子往後一定也會撐起這一府。”
孫繼宗想了想,又道:“守孝三年,兒子想讀書。”
“兒子沒大哥的武力,兒子去戰場上搏命,那怕也是沒什麼前途。兒子如今想保著祖宗家業,隻能科舉。”
文官、武官,總要選一條路。
若不然憑著一個爵位,那就是一個空架子。
至於蔭官?
蔭官在仕途上是走不遠的。而且,還會被排擠。
本來勳貴就是武官一條道,這往文官裡湊,那就是夠紮眼。若是還不走正途,那是堂堂科舉出仕。這簡直就跟異類一樣的紮眼。
孫繼宗無能啊,他想來想去,這真想跟楚郡王撕開,那就隻能走文官一道。
若可以的話,哪怕去翰林院,又或者沒本事,那就是擠進禮部尋一個清貴的位置。那總歸做京官。
隻要有官位在,才能更清楚的瞧著朝堂上的風波。
想躲開,總要看清楚風向。
若不然,往哪兒躲?
“好。”孫家太太不拒絕。
可對於兒子是否能讀出一個名堂來?孫家太太不敢抱著希望。
可不抱希望又如何?
孫家太太聽著兒子說的話,那些老祖宗的警告,孫家太太心跳的利害。明明孫家如今的富貴得來,那是老爺和大兒子用命掙來的。
如何在皇家那一攤子事裡,就要讓一家子人都沒一個活路。
對於女兒當初由得掙一個前途,那是掙到皇子府上去。
孫家太太問著自個兒,那後悔不後悔?
孫家太太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要後悔。
當初若不是女兒進了皇子府,大兒子耀宗如何在軍中出頭?那背後是有甄家在支持的。
想著甄家,孫家太太又是一聲的歎息。
孫府要守孝。
可孫家出了一位廣寧男爵啊。這等大事,整個淮南郡都是惹來注目的。孫家太太的娘家,張家的老太太那是上門來。
這是來瞧了女兒。
張家老太太這一位孫繼宗的外祖母上門,這一家子人自然都是要拜禮的。
“我這女婿啊,也是福薄。”張家老太太瞧著外孫、外孫女,還有曾外孫女。她也是感慨。她道:“我一個老婆子,那是一把年紀了。且不讓你們做小兒女態,都坐,都坐。”
一屋子人,張家來客自然是張老太太,還有張大太太跟張三姑娘。
這裡麵張大太太是孫家太太的嫂子。張三姑娘是張家長房的嫡出姑娘。張家也是皇商出身,這可以說,張家以前跟孫家那是門當戶對。
如今嘛,兩家的差距越來越大。
最後,張老太太跟女兒談話,這自然是母女談心。
旁的小輩們也是一一告退,去了花園子裡。
張大太太這兒,倒是由得外甥女孫小秀給引了路。張三姑娘也是一路同行。張三姑娘人容貌美,那聲音說話也好聽。
孫小秀與這一個表姐倒是談得來的模樣。
張大太太瞧著,也是暗自一翻的思量。張大太太也是琢磨著,老太太那兒跟小姑子會談的如何?
屋中。
張老太太與女兒說道:“說你福薄,是女婿人好,我那大外孫子也是一個有本事的。可惜,掙得這一翻的家業,如今他們倒是福薄。你往後啊,好歹還有一個依靠,瞧著繼宗是一個孝順的孩子。”
“是啊,繼宗是一個孝順的。如今府上的一切全靠著孩子他爹,以及耀宗留著的底子。皇家賞了爵位,府上不缺了富貴的日子。”
孫家太太這般說話。
可她心中的擔憂卻是與誰講啊?
兒子繼宗能跟她講一講。
母子一個商量。可惜,商量來,商量去,繼宗隻一個法子,那就是考科舉。那給府上再求一條活路。
“三年守孝,這時間最是快的。繼宗的婚事,你如何想?”張家老太太還是跟女兒問道。
“甄家遞了話。”孫家太太說道。
“甄家。”張家老太太遲疑了一下,才道:“淮南這一片天,那就是甄家來做主。甄貴妃生了九皇子,如今元秀又是楚郡王,這一位九皇子的側妃。瞧著孫府跟甄府,這怕是連了一塊兒。”
“甄家的親事,倒也是合情合理。”張家老太太當然是知道自家事。
張家人都想巴著親戚關係,那想讓張三姑娘嫁進孫府。親姑母當婆婆,這如何都是有說法的。可張家老太太沒糊塗。
若是原來的話,那能攀上親。
現在一個爵爺的身份,張家哪能湊上去,那會自討沒趣。
再則一聽甄家對於外孫繼宗的婚事插手了,張家老太太合計著,這一門婚事也是當得起。算得是門當戶對。
“我拒絕了。”孫家太太說道。
“你可是有更好的對象,那要說給繼宗?”張家老太太這琢磨,這肯定是女兒有更好的人選。
“繼宗想進學,繼宗有心考科舉。他真是走文官一途,還是要娶一個文官家的閨秀,這對於仕途更有利。”孫家太太尋得這般一個借口。
“更主要還是他爹給繼宗批過一回命,說繼宗不能早娶。”孫家太太這般說了話。
把孫老爺般出來,這便成了父命。父命不可違。
張家老太太這般聽著這一個說法,她道:“女婿是一個聰明人,既然是女婿的意思,你聽著也就是。”
“隻甄家那邊可不能得罪了。”張家老太太還是說道:“一定得仔細的說合說合,萬萬不可有一丁點的得罪。你可得替你閨女想想,元秀還在楚郡王府裡做側妃。可不好開罪了楚郡王的舅家。”
“女兒明白。”孫家太太想著女兒,又想著孫家的未來。
那真真一顆心全是煎熬啊。
甄家。
甄家得到了孫家的消息。
對於甄家而言,這是一場意外。本來甄家人都以為這一場婚事那叫一個十拿九穩,這居然都能不成功。
甄家老祖宗,那是甄貴妃的祖母,那也是當朝嘉德帝的奶母。
甄家的老祖宗一位年歲過七十的老太太。那年歲大,那人的精神頭卻好。這一位出身不算好,當然,會進宮若是家世特彆好,那可能嗎?
可要說宮裡選人,也要家世清白的。
甄家老祖宗啊,當年會選進宮做奶嬤嬤,那就是丈夫有一個勳衛雲騎衛掛身上。好歹說出去好聽,甄家老祖宗本人又是生兒生女的。
那是子嗣緣好。
嘉德帝的生母,當時的皇後看中了。
嘉德帝這一位奶嬤嬤啊,那照顧嘉德帝也是儘心儘職。總之,這嘉德帝對於奶嬤嬤感情不同。那是有幾分真心。
甄貴妃嘛,那就是她祖母歸家後,那是精心培養的一位最合乎嘉德帝的心意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