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望若給自己倒一杯酒,她有些黑的麵容上揚起的眉目神采盎然,分外清俊爽朗。張望若邊酌酒,邊非常隨意地笑:“今朝有酒今朝醉,回大魏後的麻煩,就等回大魏再說唄。”
她若有所思:“何況我見這位公子墨的行事,頗有些偏激激烈……少年小小年紀,也許根本回不到大魏,就死在這裡咯。”
師弟道:“那我們不救嗎?”
張望若稀奇:“我隻是一個講學文士,他要求死,我怎麼救?管他呢。”
張望若俯身,挑高跪在榻下的四個美少年的下巴,欣賞一番。各自美貌,楚楚動人,隻是張望若太過好奇蔣墨本人的相貌,眼下的美色,便十足寡然無趣……張望若打個酒嗝,用帶著漠狄方言調調的漠狄話,說:“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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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州武威郡,原家。
關幼萱和原霽一起在書舍中待了一整日,兩個人一起抄書。原霽斷斷續續地將自己知道的關於父親的事情告訴關幼萱,再加上抄書中,關幼萱就如同親眼見到那個曾經風采灼灼的人一般……
關幼萱迷惘:“夫君,這書上說,十八年前玉廷關一戰後,參與的將士們要麼死了,要麼走了。這場戰爭記錄得好混沌,和之前戰爭都不一樣呀。”
之前的每一場原淮野參與的戰事,筆者都會大加分析,吹捧原淮野。最後一場戰,筆者卻一筆帶過。
燈燭光搖晃,一張書案長窄,原霽坐在關幼萱對麵抄書,百無聊賴地“嗯”了一聲。
關幼萱見他不感興趣,便主動幫他整理他寫完的扔得到處飛的書冊。關幼萱低頭看原霽的字跡,他的字跡自然不比她師兄師姐們那般大儒教出的才子才女們那般好看,但原霽的字跡瀟灑飛揚,力透紙背,充滿了鋒利銳氣……
關幼萱若有所思:“夫君,你難道不想知道玉廷關一戰發生了什麼嗎?等我們出去,就去問問活著的人嘛。”
原霽:“再說吧。”
關幼萱見他這般態度,便也不勉強。誰知他忽而抬頭,目光沉沉地盯著她:“我問你,你關心這些乾什麼?”
關幼萱迷惘:“怎麼了?”
原霽審視她,嘲諷道:“你莫不是想修複我與我父親的關係,證明我是錯的,他是對的吧?我告訴你……”
關幼萱柔聲:“不是的。”
原霽一怔。
關幼萱傾身靠在書案上,分外認真:“我不會那樣的。我嫁的人是夫君,我隻會向著夫君。夫君不喜歡誰,我就不喜歡誰。夫君討厭誰,我就與夫君一起討厭。
“也許背後有誤會,有隱情。但是所有事情對夫君造成的傷害確實存在。夫君傷心,我跟著夫君一起傷心。”
她抿唇:“我絕不原諒欺負夫君的人。”
原霽呆呆看她,片刻,他臉驀地紅了。他周身豎起的刺,一根根軟化,他無措了一會兒,低下頭繼續乖乖去抄他的書。原霽的餘光看到關幼萱起身,他一下子伸手抓住她的手。原霽:“你去哪裡?”
站起來的關幼萱俯下身,湊到他耳邊低聲:“夫君,我去找原二哥……賄賂原二哥,早早結束給你的懲罰!”
她可可愛愛地在他耳邊說“賄賂”,甜甜的香氣咬著少年的耳朵,原霽身子就酥酥麻麻的,軟了一半。她起身要走,原霽本能抓住她的手將她拉了回來,抱在了自己懷中。
關幼萱跌在他懷裡:“哎呀!”
原霽心跳如擂。
他盯著女孩兒圓潤粉白的耳朵,想要咬一口嘗嘗。他天人交戰時,被扯在他懷中的關幼萱回頭,漆黑的眼珠子與他對上。原霽在她澄亮的目光凝視下,分外僵硬,他半晌憋出一句:“不要去找他。”
他強硬道:“陪我。”
被他那灼灼的視線盯著,關幼萱覺得有些危險,又很不自在。她連忙應了,趕緊從他懷裡跳出。
關幼萱坐回了對麵,小心翼翼地抬眼來偷看他。原霽趴在了書案上,盯著她,他的目光,再次讓人心中一燙。關幼萱低下頭,聽那趴在桌上看她的少年忽然討好地開口:“萱萱。”
關幼萱:“哎。”
原霽回憶著自己從老丁那裡買來的書,都是怎麼討女孩兒歡心的――他溫柔道:“萱萱,你長得真好看。”
關幼萱低頭在認真查書上模糊的字,並沒有聽他在說什麼:“哦。”
原霽學著旁的郎君那般眼波流動:“我的心都為你放空啦。”
關幼萱抬頭看他一眼,又低下了頭去。
他耐著性子道:“我都是為了你,才坐在這裡抄書的。”
關幼萱:“哦。”
原霽擺出挑.逗的樣子來:“那你感動麼?”
關幼萱:“……”
關幼萱抬頭盯他,他對她眨眼,雖然眸光清亮,神態卻很討人厭。關幼萱小聲:“你不是為了我才在這裡抄書,你是自己犯了錯,本來就要受懲罰。”
原霽不服氣:“如果不是為了你,我現在還會跪在外麵,不會進來抄破書。我是為了讓你待得舒服點兒!”
關幼萱:“就算你還跪在外頭不肯抄,二哥的責罰是讓你抄書,你遲早要抄。你不抄,就要挨打。挨了打,你還是要抄。我是好心陪你來的,應該感動的人是你,不是我。“
原霽沉下了臉。
他微怒:“你聽不懂我什麼意思麼?”
關幼萱看他說翻臉就翻臉,不禁眨眨眼。
原霽怒得拍案:“我在勾搭你!”
關幼萱:“……”
見她還是木頭一樣沒反應,原霽氣得跳起:“我在討好你!在勾搭你!在跟你眉目傳情!我在和你搞好關係,讓我們的夫妻生活正常一點兒!”
關幼萱仰頭,見他俯視她,眼神凶頑,唇角緊抿。
原霽吼:“我在愛你!”
關幼萱不解:“你的愛好凶呀,我害怕。”
原霽:“……”
他鬱悶坐下,氣衝衝扭過臉,再不肯理會關幼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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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家七郎莫名其妙就與自己的小妻子開始置氣,但是少年人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二人趴在這裡抄書一整夜,次日原霽醒來時,已經忘了昨夜自己在生什麼氣。
原霽趴在桌上,盯著對麵那趴在書案上睡覺的小淑女。日光從窗欞上投入,原霽睫毛眨一下,漸看得癡住。他呆呆地趴在這裡半晌,腦子裡浮起三個字――
想睡她。
真的很想。
原霽發呆了一會兒,見關幼萱似趴得不舒服,輕輕哼了一哼,嗚嗚咽咽。原霽臉一燙,沒反應過來前,他已爬過去,俯身看她。原霽手按住她肩頭,將她從案上挪開,抱到自己懷中。
小女郎蹙一下眉,臉輕輕一偏,蹭挨到了他懷中。她大約感覺到溫暖,本能轉過身,就抱住了原霽。原霽心口一麻,大腦轟地一下放空――
有什麼關係。
他可以再試一次勾.引。
原霽立即將關幼萱放在鋪著地衣的地上,他俯身看她,目中冷銳,他伸手開始給她摘衣帶,褪衣領……他心跳咚咚,但是這是他的妻子。她醒後隻要說不清,他就能跳過那什麼“尊重”了。
原霽俯身親她唇瓣一下。又香又軟,像清晨第一滴露珠一般。
原霽沉迷地看著她笑起來,他的血液在身體中興奮逆流……原霽不管不顧地進行計劃時,門被從外推開,原讓站在門口:“七郎……”
原讓手中握著一卷軸,一下子怔住,呆看著屋中景象。他自覺對弟弟的懲罰已經足夠,特意前來結束懲罰,誰知小七郎……這般。
被壓在身下的關幼萱聽到原二哥的聲音,她困頓地睜開眼,便被自己頭頂的少年嚇得一下子清醒――
原霽強硬道:“……你們誤會我了。”
停頓一下,他虛弱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