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進了盒子裡,眼前一片黑暗的尹梵看不見外邊的情形,但是能隱約聽見一些聲音來。
獨角馬群的嘶啼聲,眾人的喧鬨聲,魔獸的拍翅聲,還有海明夫那洪亮急促的大喊聲,光是憑借這些美妙動人的聲音,他就能在腦海中醞釀出一副無比真實的畫麵。
此時,一定是海明夫指揮著萬軍出擊,將這些賤民一網打儘!
區區的低級種民,哪怕是有魔獸群的加入,也無法阻止獨角馬的鐵蹄踐踏,甚至有時候還要讓海明夫出聲下令,製止部下,才能避免將這群賤民全部當場斬殺吧……
尹梵在水晶球裡邊墊著腳,轉了幾個小圈,麵上帶著略顯滿意的微笑。
這還像話一點,知道給他留點出氣的對象,不然一會重新取回屬於自己的身體後,他非得好好的生氣,踩踩海明夫的腳不可!
此時,在城牆上,眾人都已經看呆了。
他們已經做好了拚死一搏的準備,西域的祭司們開始回憶那些需要耗費生命力的魔法,東域的戰士們紛紛做好了同歸於儘的打算,就連南域的斥候小隊,也本著能殺一個是一個,能殺兩個就是賺的念頭,並不考慮衝上去後還會活著回來了……
沒想到隻是眨眼之間,還沒有開始的戰局就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轉變。
讓人聞風喪膽的獨角戰馬,此時竟是在一起炫耀鐵蹄多麼粗壯,尾巴多麼的靈活,甚至還互相攻擊,努力用馬頭把隔壁給壓下去。
“這、這是……”倫南德有些語無倫次,“怎麼回事,內訌了?”
戰前倒戈的情況,他不是沒有見過,但是戰前坐騎倒戈的情況,這還真是第一次見。
一名小祭司同樣不明所以,“獨角馬是一種非常強悍的戰爭坐騎,在軍令之下,很少會出現動亂才是,不過聽說它們對所喜歡的人類,會非常興奮的進行示好。”
倫南德摸了摸腦袋,“對誰示好,該不會是我手中這個盒子裡的魂晶吧?”
他這麼一想,下意識的把盒子往裡拿了拿,萬一真是這個陌生的靈魂吸引了獨角馬群,那他們的下場豈不還是一樣。
一名東域的戰士站在一旁,抬起手來擦了擦額邊的汗液,卻是很不屑的說道,“什麼盒子,什麼魂晶,那些獨角馬匹為什麼這樣,答案不是很明顯嗎?”
見附近西域和南域的人紛紛看了過來,這名東域的戰士不由得驕傲的挺了挺胸膛,與有榮焉的……悄悄用眼神示意了下自家統帥的那個方向。
眾人不禁齊刷刷的看了過去,東軍的統帥菲帝爾大人,的確正處於那些獨角馬匹視線彙聚的焦點處。
當他隻是微微凝眉,往前靠了靠想觀察清楚些時,那些嘶啼聲就愈發的響亮起來。
當他無奈的後退幾步,拉開些許距離時,那些嘶啼聲就變得低落起來。
這真是……非常能說明問題了。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將眼前情形儘收眼底的安格斯輕輕笑了笑,他跟著這些獨角戰獸一起,朝菲帝爾吹了個口哨。
用的南域特有的,親密示好的聲調。
時海:“……”
穆希淡漠的看了看安格斯一眼,仿佛在無視這種低俗搞笑的舉動,然而轉身就給男人身周灑了一層聖光。
西域的示好方式,一如既往的高調且美麗。
時海:“……”
赫羅諾斯用長長的尾巴卷著人類的手腕,嬌聲道,“咪!”
那些花裡胡哨的舉動,哪裡比得上魔獸來得直接呢?
他可不是下邊那群隻會磨蹄子甩尾巴,抬頭傻叫的獨角小醜!
赫羅諾斯一邊鄙夷著外來獸類的奪愛之舉,一邊悄悄用爪子把男人手裡的弓推開一點點。
不然都沒有多餘的手指來摸毛了!
時海:“……”
他好笑的順了順小東西的背脊,眼睛卻是時時留意著城牆下邊的一舉一動。
沒有了坐騎,並不代表敵軍失去全部戰力。
除非王國的人暫時撤退,否則有時困獸之鬥的臨死撲殺,才最為致命!
洛佩斯冷眼看著那些人五花八門的花樣示好,他沉默不語,隻是在男人剛要開口同城牆下邊的敵軍交流時,方才出聲道,“統帥,讓我去處理罷。”
時海略微訝異,對方並非是好戰之人……但這次既然主動開口了,他便輕輕頷首,沒多問直接同意了。
洛佩斯臨走前,還親了下男人的手背,這才轉身大步離去。
在身後那隨風掀起的披風上,凝聚了不少死亡視線。
眾人:“……”
雖然-吻-手禮在西域挺流行的,但是你一個東域來的外人,能不能不要這麼入鄉隨俗?!
海明夫看著眼前一片混亂的局麵,氣不打一處來。
他捂著被小白馬踢到的肚子,不禁大聲嘶吼著,想要恢複一開始的秩序,再次發起衝鋒,結果不僅是獨角馬群沒有理會,就連那些將官和士兵們,也都不再回應。
“你們都是一群死人嗎?!”海明夫怒吼道,“還不快上馬,重新製服它們!”
王國的騎兵們聽是聽見了,但是他們一直在地上翻滾逃竄,避免被瘋狂的鐵蹄給活活踩死,本就苦不堪言了,哪裡還有精力去回應將軍的話。
好不容易,有一名心腹逃到了海明夫的身邊,他氣喘籲籲的說道,“將軍,我、我們要不要撤退?”
海明夫朝他怒目而視,抬起手來一把揪住這名心腹的衣領,“你說什麼,難道還要我再重複一遍?我的字典裡沒有撤退二字!”
那名心腹支支吾吾的說道,“可現在這個情況很特殊,獨角馬匹根本不聽指揮,我們的陣容都被衝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