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怡第一個反應就是往外走,“去找你哥。”
她才懶的管這一攤子爛事。
王綺的身體還在哆嗦,臉色青青白白,“他不在房間,不知道去了哪裡,我找不到人。”
樂怡拉開房門看了一眼,走廊沒有什麼人,抿了抿嘴,又輕輕關門了。
她見王綺的情緒在崩潰的邊緣,微微蹙眉,“至於這麼害怕嗎?”
王綺雙手捂著臉,淚水從指縫裡流下來,“他是魔鬼,是惡棍,是斯文敗類。”
樂怡最不喜歡哭哭啼啼了,在她看來,這是軟弱無能的認輸表現。
“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誰傷害了你,你就去弄死他唄。”
“你不懂。”王綺的聲音帶著輕顫,“他當年……”
她輕輕說起那一段往事,她最不願意提起的痛苦往事。
當年無意中結識了那個男人,那男人一眼看上了王綺瘋狂追求,但王綺心高氣傲,是家中寵著長大的嬌嬌女,怎麼可能看上一個窮學生?直接就毫不留情的拒絕了。
本來也就是兩條平行線,這輩子都不會交集。
但,一場前所未有的革/命襲卷而來,將所有人都拉進漩渦中,命運就此改變。
本來不起眼的窮學生一夜之間成了造/反派的頭頭,手下無數,指哪打哪,動不動就抄家打砸,犯下了罄竹難書的罪行。
而王家,由於站隊問題被對家攻擊,如風中的蠟燭岌岌可危,自身難保。
昔日窮學生找準時機趁火打劫,構陷各種罪名欲致王家於死地……
最後逼的王綺不得不跟了他,他才肯放過王家。
樂怡聽到這裡,微微歎息,是很不幸,但這不是個例。
不知有多少悲劇掩沒在曆史的塵埃中,不能提,不許提。
“那他怎麼出國了?”
王綺眼睛都哭腫了,說了開頭,索性破罐子破摔全都說了。
也可能是壓抑久了,她以往提都不肯提的傷疤,居然全自爆了。
“風向轉變後,他預感到會出事,就逼迫我跟他出逃,偷渡去hk,我自然是不肯的,當時我三哥救了我……他一個人受傷逃走,聽說他在偷渡過程中死在海上,屍骨無存。但沒想到我剛剛又看到了他,他還衝我笑,他看到我了。”
說到這裡,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多年前的陰影還在。
樂怡托著下巴,腦袋轉的飛快,這樁樁件件看來那男人的心計很重啊,很會審時度勢,見勢頭不妙就跑,死在海上的謠言應該是他放出來的吧。
怪不得王家在他手裡吃了大虧。
這一次是故意找來呢?還是無意撞上?她更傾向於前者。
天底下沒有那麼多巧合。
但問題是,這好端端的冒出來,恐怕所圖很大。
“你在哪裡見到他?”
她的聲音清冷淡漠,卻沒有一絲同情和憐憫,像個陌生人般,王綺居然覺得很安心。
似乎事情沒有那麼糟糕。
“我們從巴士下來時,他在路邊一閃而過……”
樂怡腦海裡閃過一道靈光,“等一下,就是說,他在酒店?”
王綺滿臉淚痕,很是狼狽。“是經過酒店的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住在酒店。”
樂怡覺得這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他跟楊教授認識嗎?”
“什麼?”王綺有些反應不過來,“應該不認識吧,一個是民大的考古係教授,一個是北體的學生。”
“北體?”樂怡知道這個學校的曆史,六幾年時特彆亂。“叫什麼名字。”
王綺沉默了很久,終於吐出了一個名字,“李楊。”
她以為很難說出口的話,在樂怡麵前一點都不難。
或許,樂怡夠特彆,夠清冷,夠理智,她不會安慰彆人。
樂怡心裡一動,“李楊,楊李?”這也是巧合?
她不信!
“你在懷疑什麼?”王綺抿了抿嘴唇,“雖然楊教授不會教孩子,但品行沒有問題,那些年他沒有搞過事,一心做學問,wg結束後他將祖傳的古董全捐給了博物館,端的是高風亮節。”
這一點她是很佩服的,一般人都舍不得。
這次能入代表團的人名聲都很好,各方麵能打,還通過政審,身家清白的。
高風亮節?樂怡一聽這話就樂了,從另一個角度看問題,她隻看到了粉飾太平,用古董刷好名聲,從而得到更多的利益。
“全捐了?他自己這麼說的?王綺女士,你吃了那麼大的虧,還是天真的可笑,有些人最擅長偽裝,人心難測。”
王綺心裡很亂,根本沒辦法考慮問題。“是你太多疑吧?你跟楊歡有矛盾,不能客觀的看待事情。”
她也特彆討厭楊歡,但楊歡跟楊教授是兩個人,不能遷怒。
“或許,但我從來沒有吃過虧。”樂怡嘴角揚起一抹微涼的笑意,“因為所有害我的人都被我乾掉了,一個都不留。”
王綺:……
王忠毅處理好事情精疲力儘的回到房間,卻見到眼眶通紅的王綺,聽她一說,頭皮都炸了。
他咬牙切齒,恨不得立馬揪出那混蛋,將他砍成十八塊。
“你沒看錯?”
王綺的情緒已經穩定多了。“不會。”
王忠毅的思維已經發散,失蹤多年的人忽然冒出來,想乾什麼?“我會讓人去查,你彆怕。”
“樂怡說……”王綺猶豫了一下,“他可能是來聯係楊教授的,還說李楊,楊李……”
被樂怡說的她搖擺不定,也有些懷疑了。
“楊李?”王忠毅神色凝重,“有這個可能。”
王綺沒想到他是這個反應,居然對樂怡深信不疑,“你也認為楊教授有問題?”
“你離他遠點。”王忠毅深吸一口氣,今晚是睡不成了,“還有,不要將樂怡拉進危險中,切記。”
這個代表團本來就是為了樂怡存在的,當然,代表團成員都不知道這一點。
知道的人越少,她就越安全。
王綺很了解這個同胞哥哥,一聽這話就覺得不對勁。“你好像更重視樂怡的安全,我一直以為你不喜歡她。”
“我喜不喜歡她並不重要。”王忠毅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神色不變,“重要的是,我要將所有人平平安安的帶回去,這是我的責任。”
彆說是親妹子了,就連親生父母也要保密,一個字都不能說,這就是保密條例。
王綺默了默,可能是她想多了。
氣氛太過凝重,她想緩和一下,隨口說道,“樂怡剛才還誇海口,說乾掉過害她的人,哈哈,真是孩子話。”
王忠毅把玩著茶杯,淡淡的說道,“她小時候出過事,被人販子抱走……”
“怎麼會這樣?她是怎麼救回來的?”王綺的心提了起來,明知樂怡現在活蹦亂跳,但還是憋著一口氣。
王忠毅的神情平靜無波,“幾天後,在千裡之外的山區,幾個人販子被炸的斷胳膊斷腿,一車的孩子獲救。”
他特意找內部的人打聽了一下,也隻查到這些,整件事情被模糊掉了,起因經過都掐沒,隻有一個結局。
甚至沒有樂怡這個名字出現。
就是說,她被特意保護起來了,檔案保密。
他是內行,能查覺出這些貓膩,外行是不可能知道的。
王綺都聽呆了,“是誰救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