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得很,你這賤嘴才該用潔廁靈衝衝!”
“臭婆娘!”
“死賤婦!”
……
兩個中氣十足的女聲由遠及近一路往寧婉的辦公室這兒襲來,伴隨著這各式各樣的精彩辱罵,一個龐大的輪廓朝著寧婉挪動而來,等到了辦公室門口,寧婉才看清楚,這是扭打在一起的兩個中年婦女。
“你媽的給我放開你的臟手!下賤胚子就知道偷襲抓人頭發!”
“彆張口閉口就帶著你媽,你那麼孝順你怎麼不和你媽一起火化升天啊?”
……
這兩人看起來都四十來歲,一邊互相怒罵著對方,一邊廝打,你抓我的頭發,我撓你的臉,你踢我的大腿,我擰你的胳膊,眼看著該是一路扭打過來的,因此臉上不是帶著指甲抓出的血痕,就是頭發披散,衣著淩亂。
這場景寧婉見的多了,在社區糾紛裡十分普遍,要說這一次有什麼特彆,那就是扭打中的一個女人一隻手拚命對戰,還有一隻手抱著隻公雞,她像是護著自己孩子那樣護著雞,寧可自己挨打,也絕對不讓對麵的女人傷著雞一絲一毫。
隻是相比寧婉的淡定,傅崢就不平靜多了。他顯然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整個人都愣住了,此刻微微瞪大了眼睛,皺著眉,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場景。然後寧婉看到他果斷掏出了手機,在撥號鍵盤的頁麵按下了11……
就在他馬上要按下0的時候,寧婉製止了他的動作:“你要報警?”
傅崢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是。”他看了一眼還在辦公室裡扭打的兩位女性,然後冷冷地瞥了寧婉一眼,“這種情況不報警難道像你一樣看熱鬨不嫌事大,當一個無知的圍觀者?”
“報警真的大可不必。”寧婉不計前嫌地笑笑,“調解這類鄰裡糾紛,就是我們社區律師的工作內容之一。”
傅崢皺起了眉:“都打成這樣了,怎麼調解?”
“什麼叫打成這樣了?我們社區的居民隻是比較樸素,動手能力比較強而已。”
“……”
“何況你自己看看,夠得上輕傷標準嗎?夠得上打架鬥毆的標準嗎?這點破事你就放過警察吧,不要浪費警力資源了。”
寧婉說完,朝傅崢努了努嘴:“喏,你剛不是挺自信的嗎?說能勝任這份工作,也不需要我幫忙,那這案子交給你了。”
“……”
傅崢的臉色果然黑了,他自然不肯認輸,試圖做出叫停這場扭打的努力,可惜他剛開口,聲音就完全被兩個對罵的中年女子蓋過去了。
他冷冷看了寧婉一眼:“這根本沒法調解,因為根本沒法讓她們停下。”
想也不用想,他這樣的少爺,怎麼可能懂如何調解這種雞毛蒜皮的鄰裡法律糾紛呢,這男人的模樣,怕是連活雞都是第一次見。
而這活雞大概是生怕傅崢見自己見的不夠仔細,在扭打中竟然從自己主人的懷裡掙脫著飛了下來,又因為受驚,一路直衝著傅崢而去……
一時之間,對罵聲、扭打聲、雞叫聲,共同在寧婉的腦海裡譜寫出了一首命運交響曲,預示了傅崢此刻命運的坎坷。他剛才還冷淡高傲的臉上,終於如寧婉所預期的那樣,露出了絕望想死的表情,因為——
作為辦公室內唯一的雄性,大概在這場爭鬥中引發了公雞對同性的攻擊性,那隻雞一下地,凶相畢露就開始追著傅崢啄,饒是傅崢腿長步子大,但礙於辦公室這一方小天地,怎麼跑也跑不出個花來,眼見著他那昂貴不菲的西裝褲上,已經被雞啄出了幾個小洞,順滑的布料上,已然粘著好幾根飄逸的雞毛,剛才還高高在上的有錢少爺,仿佛一下子變成了村口養雞場裡幫工的慘綠小夥。
這雞大概受了刺激,連大小便都失禁了,一邊追傅崢,一邊拉,雞屎的攻擊簡直是核彈級彆的,傅崢臉上的絕望越發濃烈,不用開口,他的臉上已經寫滿了“我想死”這三個字。
剛才不還信誓旦旦地說自己能勝任社區工作呢嗎?不挺自信挺驕傲的嗎?這就想死了?寧婉內心想,你真正想死的時候還沒到呢!
她搖了搖頭,雖說可以袖手旁觀繼續看傅崢出洋相,但寧婉最終還是有些不忍心,她最後還是衝過去利落地把雞抓了起來,然後從口袋裡掏出發帶,把這公雞的腳綁在了一起,丟在了一邊。
收拾完雞,她才瞥了傅崢一眼,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以後多見見世麵,學著點你寧老師。”
在傅崢的驚魂未定裡,她撩了撩頭發,轉身從辦公桌的抽屜下麵掏出了一個擴音喇叭,打開開關,瞬間,她嘹亮又激情澎湃的聲音便響徹了整間辦公室——
“注意一下注意一下,都給我停下!寧律師有話說寧律師有話說!”
擴音喇叭效果太好,寧婉抑揚頓挫的聲音又太過魔性,很快,那兩個剛才還扭打在一起的女人果然停止了對罵,在這高分貝的噪音裡不得不離開了彼此,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寧婉甩開喇叭,看了傅崢一眼:“看,這不停下了嗎?”
“……”
沒理睬傅崢的反應,寧婉甩開喇叭,然後快步走到了兩個女人的中間,防止兩人再扭打到一起,語氣溫和道:“行了,兩位阿姨,你們肯定罵口渴了,先喝點東西吧。”
寧婉說完,看了傅崢一眼,可惜傅崢沒任何反應。她不得不又看了他一眼,傅崢這下有反應了,他不太高興道:“你看我乾什麼?炫耀你把人分開了嗎?”
寧婉差點氣結,這男人倒是長著一張聰明英俊的臉,但怎麼能這麼不識相這麼沒有眼色:“我看你乾嗎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她深吸了一口氣,放棄了暗示,沒好氣道,“去倒茶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