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1 / 2)

飛飛的媽媽盧珊是在飛飛午睡的時候到的, 她此前在容市附近的老家,得到消息趕來也是一臉行色匆匆和憔悴,一見民警就挺焦急:“飛飛在哪兒?”

“飛飛剛看動畫片呢, 這會兒累了剛睡著。”

等民警帶她推開隔壁門見了熟睡中的飛飛,盧珊的焦慮才終於緩和了不少:“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平時都和飛飛爸爸聯係,家裡條件不好,飛飛又小,沒給他配過手機, 姚康說新買了房子也沒裝座機,之前因為姚康工作常常出差,我和他又已經離婚了,本來也十天半個月才聯係上一次,我也沒當回事, 以為他帶著飛飛,沒想到遇到這種事……”

盧珊想著孩子的事,顯然有些後怕,神色更是有些氣憤:“姚康這人我還以為改正了, 真的想好好過日子了,我還竟然真的考慮過是不是為了孩子複婚, 結果丟下孩子人又不見了!我看是又去賭錢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一講到這裡,盧珊眼眶也有些紅:“也怪我自己不爭氣, 沒本事, 連個穩定工作也沒,就隻能給彆人當家政做做臨工, 身體還不好,根本沒法養活孩子, 一工作都是住家,也沒法帶孩子在身邊,這才把孩子給了他帶……”

“盧女士,事情不是這樣,飛飛爸爸他這次還真不是去賭錢了……”

民警給盧珊遞了紙巾,等盧珊情緒更穩定些,才一五一十把事情和盤托出:“……總之,情況就是這樣,飛飛那邊我們怕刺激孩子,還沒和孩子說,你來了,安撫好孩子,看什麼時候合適,再和孩子溝通吧,我們看孩子還是挺依賴爸爸的……”

盧珊雖說憎惡姚康賭博惡習,離婚前也吵的幾乎把感情吵沒了,然而乍一聽姚康竟然出車禍身亡的消息,整個人也是木木愣愣,一時之間都沒反應過來:“你們說什麼?姚康死了?姚康怎麼就死了?他不是身體很健康嗎……”

寧婉和傅崢交換了個眼色,彆說孩子,就是已經離婚的前妻,聽到姚康去世的消息果然也無法接受,兩個人扶著盧珊安慰了許久,盧珊的情緒才終於平靜下來,隻是眼淚還是忍不住掉。

“結婚一場,雖然他這個人真的一身臭毛病,但我也沒想到他會遇到這種事……甚至沒見到最後一麵,他就被匆匆火化了……”盧珊抹著眼淚,“他那個工廠,怎麼可以這樣?孩子都沒能好好和自己爸爸告彆,怎麼能這樣擅自處理?”

傅崢見盧珊提及這個話題,便順水推舟開了口:“盧女士,關於這個問題,其實還涉及到姚康的工傷賠償、撫恤金的事,飛飛作為兒子,是有權要求姚康的工廠支付這個費用的,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替你代理。”

事出突然,盧珊其實還沒整理清頭緒,見到傅崢這樣毛遂自薦,一時之間便是遲疑和戒備:“你是律師?可……可這樣打官司要花多少錢?我、我沒有那麼多錢……而且官司一定能贏嗎?這個賠償一定能要到嗎?會能要到多少錢?大概得要多久?”

“我們是律師,我們兩個一起為飛飛代理維權,無償的。”寧婉笑了笑加進了話題,傅崢如今是實習律師,沒法單獨辦案,所以必須她一起參與,“我們就是這社區的律師,飛飛也算和我們有緣,他已經沒了爸爸,以後就需要你帶著撫養了,如果能爭取到這筆傷亡賠償,想來你們的生活也會寬裕不少,你也能換個收入少但能帶著孩子的工作。”

盧珊一開始顯然不太信:“真的什麼錢都不要?免費的?可姚康還騙人造假了房產證,害的你們住著的房子都出現了麻煩……”

“沒關係,交給我們吧,但和飛飛溝通爸爸出事這件事,還麻煩你了。”

盧珊其實說來說去也並不見得多相信寧婉和傅崢,然而大約再三確認是免費的,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還是決定試試。

傅崢和她溝通了代理的事宜,又收集了部分信息,才約定等飛飛了解事情後再繼續下一步,而期間傅崢也會先行與姚康-生-前所在的工廠溝通:“我會儘量走調解結案,和對方溝通和解方案,爭取拿到應得的賠償,努力不走起訴路線,起訴太花時間了,短平快地解決這個案子讓你們早點拿到錢款、早點開始新生活比較實在。”

傅崢和寧婉又交代了盧珊一些細節,這才告辭離開,剩下的事,就是等飛飛接受事實後由盧珊作為法定監護人走完律師委托程序了。

回社區辦公室的路上,傅崢挺自告奮勇:“接下來的事交給我就可以了。”

“和那種黑作坊溝通談判,你沒問題嗎?”

“沒問題。”傅崢抿了抿唇,清了清嗓子:“我挺擅長的,你也帶教了我一段時間了,我也該單獨鍛煉下能力,不需要什麼事都由你手把手教了。”

因為以往沒有基層經驗,雖然是合夥人,但來社區以後,很多地方傅崢確實也仰仗寧婉的提點,但如今漸漸適應了社區案件的節奏,傅崢覺得是時候給自己重新樹立下形象了。

總不能每次都讓寧婉和老母雞護崽一樣,是時候讓寧婉看看自己的實力了。

果不其然,寧婉看向傅崢的眼神,一下子就充滿了讚賞:“那就交給你了!”

傅崢對這種眼神相當滿意,明明接了個以往根本不會做的免費法律援助案件,但心裡竟然有些輕飄飄的愉悅,隻是這份愉悅在看到社區辦公室門口那站著的不速之客時就煙消雲散了。

好死不死,門口竟然站了陳爍。

傅崢嘴角的笑意漸漸淡了,表情冷淡地瞥向陳爍。這個之前莫名其妙攻擊自己年紀大的,怎麼又來了?

陳爍見了和寧婉同行的傅崢,也是一愣,雖然看向傅崢的臉色並不好看,但一麵對寧婉,他笑的又溫柔又和煦。

“寧婉學姐!”他露出陽光健氣的笑,朝寧婉大力揮了揮手,“我剛在外麵特意給你帶了你喜歡的奶茶。”說著,他就把手裡的東西遞向了寧婉。

寧婉見了學弟,自然有些意外和驚喜,她接過了陳爍的奶茶:“你真貼心!正好還是我喜歡的口味!謝謝啦!”她笑了笑開玩笑道,“下次來記得幫傅崢也帶一杯吧,不過他不喜歡奶茶,弄個什麼烏龍茶就行,正好他要出去辦案,不然還能順手帶著喝……”

這熟稔的語氣和自然而然關心的態度,陳爍隻覺得仿佛十萬隻螞蟻在啃噬著內心。

好在寧婉吸了口奶茶,很快轉移了話題:“不過你怎麼不提前和我說下就來呀?”

陳爍重新露出了笑意:“正好開完庭路過。”

難得陳爍來,寧婉自然不肯放過:“所裡最近有什麼八卦嗎?那個馬上要加入的大par你見過沒?他開始選團隊了嗎?”

“這個par還挺神秘的,目前大家也都在猜測什麼時候開始選人進團隊,不過最近中層合夥人倒是有挺大的變動,沈玉婷連人帶團隊走人了,高par找她談了次話,實際聽說是她案子走私賬被發現了,所以其實是開除,不過也算顧全臉麵,所以對外說是正常主動離職而已,但大家都傳說因為是團隊做事不合規,外加李悅和胡康工作態度不認真,說了讓他們也來社區輪流駐派結果根本不來……”

這個消息著實讓寧婉愣了愣,她沒想到有朝一日高夥還能徹查這些事:“高遠怎麼知道的?”

“聽說是有人直接向他提供線索舉報了。”

寧婉頓了頓,詢問地看向了傅崢,傅崢也不矯情,默認領受了這份功勞。

陳爍不知道內情,還在兀自誇讚這位舉報者:“這個實名的舉報挺有勇氣的,本來在社區輪流就不該是你一個人的事,結果李悅和胡康都不來,愣生生把工作量都壓在你身上了,這舉報得挺好……”

陳爍笑笑:“而且高par無意間透露是個男的舉報的,這樣一來,大家也都不會覺得是你做的……”

雖說舉報不正之風這種事其實在道德上沒有任何瑕疵,但曆來辦公室潛規則就是對這類舉報的同事,不管如何都會敬而遠之,就仿佛是小學時候舉報同學作弊的班長一樣,大家明明知道班長做的是對的,但心理上總會默認對方是個告狀精,不可信,一方麵享受舉報者舉報帶來的利益,但一方麵又孤立舉報者。

要是沒有高遠無意間透露舉報者是個男性,毫無疑問寧婉將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畢竟李悅和胡康不來社區,自己是最大的利益受損者……

然而如今說是個男的……

陳爍是沒多想,但和沈玉婷交好並且還留在所裡的其餘幾個合夥人卻不一定不會多想,正常哪個老板都不會想要不聽話的下屬,這種有過舉報前科的,更是覺得是刺頭,不願意收進團隊的……

高遠或許是對傅崢賊心不死所以為了討好傅崢,他一舉報就把沈玉婷給處理了,但傅崢這人到底還是太天真了!

男的舉報者,又和李悅和胡康這幾個有利益牽扯的,不是自己,自然很容易猜測是傅崢了,畢竟他如今也在社區,李悅和胡康不來,傅崢的工作量也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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