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音握住了手中的神之眼,金黃色的光澤在她的指尖綻放。
那光映照在聞音的眼瞳裡,將她冷而淡漠的眼睛也染上了一份堅定之意。
“看來你在這幻境之中,也算是收獲良多?如此——甚好。”身邊溫茶等她之人遞來一盞濃茶,茶杯卻是滾燙。
聞音麵不改色的接過,抑製自己想將這杯茶直接潑到對方臉上的**。
——畢竟幻境中的數十年裡,天理維係者的幻影始終頂著摩拉克斯的臉,一時半會,聞音還不太能將他們完全分開來。
她甚至有種全身輕飄飄的感覺,仿佛自己仍然身處另一重幻境之中。
隻是理智告訴她,不太可能了。
摩拉克斯自然看出聞音微有異色,但他隻是輕笑著搖了搖頭,並沒有就這個想必叫人不愉快的話題展開。
“看您的模樣,似乎對我陷入幻境一事並不算詫異?那便是有些許秘聞,想要同我分享了。”聞音擱下茶盞,剛剛被摩拉克斯遞過來的滾燙的茶杯,如今已是觸感冰涼,甚至能隱隱看到冰碴浮動其上。
“卻是如此。比如,你剛剛短暫地從幻境中掙紮出來時,問我的問題——我是否知道降臨者。”
聞音即便是做好了聆聽秘聞的準備,依舊覺得心驚。
但是她沒有打斷摩拉克斯的話,而依舊聽著他娓娓道來。
“這麼說或許會有些奇怪,因為就我的猜測而言,當你真正完全撕碎了幻象之後,大抵以為自己先前一直被困在無邊幻象裡。”摩拉克斯慢悠悠地說道,“最初發現你被‘祂’困住之後,我其實也是這樣想的,畢竟,在很遙遠的過去,我也從沒見過——”
說道這裡,他微妙地頓了一下。
“這的確是我第一次見到,有人能短暫從神罰中掙脫出來。”
“聽上去很叫人困惑,沒錯吧?不妨我們換一個敘述方法,就從我在層岩地下,又見到你的時候講起吧。”
“那時,火原裡,我被一陣冰藍色的光暈吸引,並循著找到了你的蹤跡,但你仍舊昏迷著,隻是在我破開冰層的時候,短暫地朝外麵看了一眼。”
“如今看來,那便是‘祂’根據對你的了解量身打造的‘幻影’了。本來應該直接植入你的內裡,卻誤打誤撞地被我瞧見——該怎麼形容那個幻影為好呢?天真、茫然、純稚,看起來像是被家裡長輩從小寵到大的幸福孩子,也擁有無比美滿的人生——”
“但如果讓我來評價的話,用稚子來形容倒也沒錯,隻是太平凡了,平凡到我無法把她和聞音聯係起來。”
“等我把你的身體,連同那個沒有再蘇醒過的幻影一同帶回璃月之後,你便沒有再睜開眼,但奇怪的是,你的意識仍舊存在著,甚至有時我稍加探測時,你的反應相當激烈——”
“你被困住了,這毋庸置疑。但強行打破幻境,隻會把你同幻影一同粉碎。這個情況,老實說相當叫人一籌莫展,直到我發現,你偶爾會‘醒來’。”
“然後,就像是發現了幻境的漏洞一樣,你醒的越來越頻繁,甚至在前些日子,你從沉睡中再次睜眼,並寫信約我在此處見麵——”
“那時我便覺得,也就是這時候,你該醒來了,事實也果然如此。隻不過,在這之後,你顯然又在幻境中遇見了一些有關我的不大美妙的事情——”
摩拉克斯抱著肩膀,金色的眼瞳靜靜凝望著她。
“到了該交換答案的時間了。所以說,在你問我‘是否知道降臨者’之後,幻境中的那個‘我’,究竟是如何回答的呢?”
這似乎並不是一個可以光明正大地提到的事情,是以,聞音毫不意外地看到,在這個問題被問出口之前,摩拉克斯抬手在四方布下岩脊,
以神明的力量,遮掩住了全部的聲息。
在問出這個問題時——摩拉克斯本人,其實是有些猶豫的。
那段經曆,即便他並沒有切身了解,但也可以從這段時間聞音相當不穩定的意識窺見,那是一段相當不美妙的過往。
但是,眼前的少女似乎並不覺得被撥開鮮血淋漓的內裡,反而很快地給出了回答。
“當時,它說——‘提瓦特並沒有這樣的說法。’”
聞音閉上眼,那時幻影說的話尚且還曆曆在目。
隻不過,有一件事情,眼下她並沒有說。
那是在她剛剛進入層岩巨淵的時候了,那時,阿娜伊斯的幻影曾經說——
“是你占了伊蓮娜的身體。”
但是轉瞬,它更改了措辭,承認“聞音”還是“伊蓮娜”。
像是它發自內心,否認降臨者的存在。
聞音瞬間睜開眼睛,語氣飛快地問道——
“距離‘祂’降臨世間,取代第一王座——已經有多久了?”
*
和摩拉克斯的談話仿佛是一場幻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