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處理他們。”小人偶皺了皺眉,立即要出去。
“不用管他們,隨他們去吧。”聞音笑著打量了那個小雷螢術士一眼,語氣輕快道。
但是很快,她臉上的笑容慢慢沉了下去,重新恢複麵無表情的狀態。
那個雷螢術士,如果再使用邪眼,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聞音見過太多使用邪眼的人,也太清楚普通人擁有邪眼會怎樣一步步走向死亡了。
想到這裡,她心情難免受些影響,打算出去走走。
“我陪你——”小人偶下意識說,然後一頓,垂下眼說,“算了。”
他要是出現的話,未免太過顯眼,畢竟他在稻妻的事情對於稻妻的幾個奉行來說不是秘密。
而聞音很顯然是想秘密活動,不打草驚蛇的。
“哦,好,那你乖乖留在這裡,我出去了。”聞音好像沒感覺到他心裡的波動,拎起刀就要出門。
而房間內,看著她的背影,小人偶明顯地撇了撇嘴,有點想哭。
但是轉瞬他手背擦了擦眼睛,乖乖地坐在凳子上,半點沒動。
隻要她還會回來,那等待也是有意義的。
“喂,真的不和我一起出門?真的不想出去嗎?”門外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小人偶有點心動,不,他非常心
動。
所有的猶豫和擔心都在瞬間飛走,他美滋滋地想道:她都邀請我跟她一起出去了,有什麼好擔心的嘛。
“等等我,我想換一身衣服——”
幾分鐘後,重新換了一身純白長袍的少年蹦蹦跳跳跑出房門。
那身衣服有一點熟悉,是很傳統的古稻妻風格。
五百年前,聞音第一次見到小人偶的時候,他就是穿著這樣一身衣服,衣料細膩像是天邊一叢輕雲。
少年換了一身打扮,就連氣質也變了大半,他站在聞音眼前晃了一圈的時候,容貌和笑容都一如往昔,倒是同那個總是高高在上藐視彆人張嘴閉嘴都是嘲笑和譏諷的執行官第六席完全不同了。
*
“你聽說了嗎,今天,天守閣上會有一場禦前決鬥——”
“嗐,是德川家的那小子嗎?他也太年輕氣盛了,這一戰可怎麼能打贏啊?他是有神之眼沒錯,但是九條大將豈是什麼好相與之輩?”
“唉,那孩子昨天還來喝了我的團子牛奶,給了不少錢呢。我跟他談了談,他是真的想麵見雷電將軍,改變這一切——隻可惜,哎,將軍下的命令,怎麼可能改呢?”
“上交神之眼又能怎麼樣,離開了那東西也不是活不了,神之眼再重要,還能比命重要嗎?他們怎麼就不懂呢?這孩子,唉——”
一聲聲歎息穿進聞音的耳朵裡,整座城市都好像被這種沉鬱的氛圍覆蓋。
濃雲低垂,似乎在暗示著不詳。
禦前決鬥。聞音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字眼。
不需要多過思考,這個時候能舉辦的禦前決鬥不過一場。
甚至無數年來,禦前決鬥舉辦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一次是九條裟羅和萬葉的友人,一次是旅行者和女士。
失敗者,將麵臨無想的一刀。
聞音麵色不變,但心底已經悄然升起了一點聒噪的鼓點。
如果說五百年前,無論是在八重神子麵前,還是在摩拉克斯麵前,聞音都不過是一個實力略強,但實際上毫無威脅的人類,那如今,從深淵的力量中掙紮出來,又身負四枚神之眼的她,是否能稱得上擁有神明的力量,也因此能接下無想的一刀呢?
愚人眾第二席,按理來說,就如同遊戲裡的博士,應該有能匹配神明的能力。
血液汩汩流動,將力量從心臟傳遞到全身上下各處,心也仿佛輕快起來。
她渴望了這麼多年的力量,真的配被稱為力量嗎,真的有能撼動神座的能力嗎?
眼下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的機會。
聞音輕輕地眨了眨眼。
“我們去天守閣嗎?”身邊的少年突然扯了扯她的袖子,小聲湊到她耳邊問。
然後他看到,身邊的聞音輕輕點了點頭。
那雙已經改變了瞳色的眼睛,此刻是一片澄淨的期待與暗不可察的利芒。
她等待這一天已經很久了——久到從她第一次認識到人類的無力開始。
而小人偶,他也學著她的樣子望向天守閣,心裡想的卻是另一個問題。
她當初拋棄了他,那她做出的“新的孩子”到底是什麼樣的,真的比他還要好很多嗎?
人偶站在這裡仰望“她”的存在,本以為自己會心生無數悵然和膽怯。
但是當他輕輕伸出手,握住了聞音的手之後,卻又感覺到源源不斷的力量向身體裡湧來。
那力量讓他不再害怕,讓他不再悵惘。
且前進吧——他仿佛能聽到聞音這樣說。
攔在身前的就一刀斬斷,擾人煩憂的就丟在身後,喜歡的就要儘力抓住,得不到的也任它去留。
這世界這麼大,總有他的一
個位置。
而隻要有小人偶一個位置,他的身邊,也總會為聞音留下位置。
“走吧,我們去天守閣。”他微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