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眉梢微挑, 淺藍色的眸子像小時候玩的玻璃珠,顏色淺淺,漂亮得讓人有點移不開視線。
他嘴角微微勾起一邊, 似笑非笑, 靜靜地看著她,眼中似有異光流過,勾得人心中的小鹿忍不住亂撞,攝人心魄。
宋錦西艱難地把目光轉到一邊。
哪怕已經和他在一起這麼久,她還是有點難以抵抗他迷人的魅力。
“為什麼我是渣男?”他問。
宋錦西目光落在身上的被子上。
被子是深藍色的, 被角處繡著低調的鎏金花紋。
不得不說,這個盧卡斯公爵的性格在某些方麵和沈琉琛確實有些相似。
“我的腿才剛變出來, 你就把我吃乾抹淨了。……睡了我也就算了, 卻還不肯放了莎拉, 你不是渣男是什麼?”宋錦西說完, 似乎氣不過,把頭轉到一邊,用後腦勺對著他。
她對釋放莎拉這件事非常在意,沈琉琛有些不解。
再想想那個藍色的人魚少年, 看著似乎和她並不相熟, 卻會為了救她不惜出現在人類麵前。
過去的幾百年裡,人魚都隻存在於話劇或者傳說中,一直都未曾出現在人類的視線裡,可見他們是樂於安居在海底,有意避著人類的。
能冒著被捕撈的危險來營救一個陌生的同族, 足夠說明某些問題。
是他們人魚族都這麼團結還是如何?哪怕不認識對方,也會拚儘全力去營救。
看著宋錦西氣嘟嘟的後腦勺,他竟然有些不願她在這方麵誤會他,便開口淡淡解釋道:“她於我有用。”
宋錦西猛地把頭轉回來,“什麼用?”目光閃閃。
沈琉琛不說話了。
宋錦西又換了個方向,“那你告訴我,你是想吃魚頭湯?還是想左擁右抱?”
“都不是。”男人聲音淡然。
“也就是說,你又不圖她的色,也不想傷她的性命?”宋錦西試探著問。
沈琉琛微微頷首,“可以這麼理解。“
“既然這樣,那還有什麼不能告訴我的嗎?”宋錦西追問。
沈琉琛:“你先把粥喝了。”
宋錦西順著他的視線,把目光放在床頭櫃的那碗粥上,剛想去拿碗,被沈琉琛搶先一步端起碗。
她早就習慣沈琉琛被沈琉琛各種喂食,也不和他爭,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他的服務。殊不知,就她這心安理得的態度,又讓沈琉琛確定了一個信息——
他們的關係,可能比他想象猜測的還要密切。
記憶被封印在腦海中,讓他忘了前塵往事,但是身體的記憶卻仍留存著。那是一種獨特的契合感,隻是一般相熟的兩個是無法達到這種程度的。
就好像他一抬手要做什麼,她就會做出相應的動作配合。
又比如他們兩個床笫之間的契合度。
她能毫無差錯地跟上他的節奏,讓他愛得更深。他也能通過她輕微的表情變化判斷出她的感受,從而調整力度和方向,給兩人帶來更美好的體驗。
如此想著,欲望隱隱又有了抬頭的趨勢,他連忙打住這旖旎的心思。
這是她的第一次,他一時失控要了一個下午,就已經有些過意不去了,甚至擔心她醒來後悔不高興。好在她並沒有怪罪他,隻用控訴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讓沈琉琛有種劫後餘生的錯覺。
而現在,為了不傷到她的身體,他必須忍著。
宋錦西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乖乖地吃完了一整碗粥。
粥是海鮮粥,裡麵有各種海鮮,宋錦西還蠻喜歡吃。
並不是說美人魚也是魚,他們就不會吃海鮮。相反的,他們會吃各種小魚蝦,也會吃海底的各種植物。
等她吃完,沈琉琛沒有給她問問題的機會,而是率先問了他之前沒來得及問的問題。
“那顆藥丸,有沒有副作用?”
拒那些話本和戲劇裡的描述來看,美人魚想要擁有雙腿,代價還是很高的。
宋錦西接過他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嘴,“應該是沒有副作用的吧?”
“應該?”沈琉琛眉心微蹙,明顯不滿意這個回答。
“沒有副作用。”她說。
沈琉琛目光緊鎖著她的眼睛,臉上寫著一絲不信。
“你確定?”男人的聲音似有些不悅。
宋錦西也不知道他在不高興什麼,也許是在擔心她的安危。
她沉默片刻。
“大概應該也許可能沒有副作用,但至少我的嗓子沒有變,還能說話,也能唱歌,不信我現在就即興唱一首給你聽。”
她說著,就要開口亮亮自己的嗓子。
說實話從她穿越過來到現在,她還沒聽過自己的歌喉呢。聽說美人魚唱歌都是天籟之音,她甚至有些期待。
可惜沈琉琛似乎沒有想欣賞的意思,她才開口唱了幾句,自己也覺得挺好聽,卻被他湊過來,給了她一記深吻。
這叫人住口的方式有點獨特,宋錦西摸著被他啃得有點麻麻的唇瓣,無言以對。
“嗓子沒問題,其他呢?”沈琉琛又問。
其他……
宋錦西認真地想了想,回答道:“踩在地上也不會有在刀鋒上走路的感覺,副作用應該就是,在陸地上行走的時候如果碰到水,雙腿會隨時變成魚尾。”
如果副作用隻是這個的話倒是沒什麼。就如她所猜測,沈琉琛擔心的確實是她的安全問題。
在宋錦西還在睡覺的時候,他就找莎拉問過了,莎拉說沒有副作用,但是他不敢輕易相信,隻有再找宋錦西確認情況,他才敢稍稍放下心來。
他對她的關心似乎是出於一種本能,他不想抗拒,反而很享受這種全心全意嗬護著她的感覺。
宋錦西吃飽喝足,靠在床頭,才想起剛才的那個問題。
“所以你留著莎拉到底是想做什麼?”她一邊問,神情鄭重地保證道:“你放心,我絕對不說出去,反正在這裡我也隻認識你一個人,又沒有辦法跟彆人通風報信。”
沈琉琛沒有回答。
見他這樣,宋錦西皺起眉頭,“你說等我吃完粥就告訴我的,你該不會是想出爾反爾吧?”
她好像又要生氣了,沈琉琛也不著急,而是若有所指地看著她。
“如果我沒猜錯,你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吧?”
宋錦西:“……?”什麼?
突然說這個是想乾嘛?
她之前一時衝動叫了他的名字,後來沒有聽他問,她以為這件事就算過去了,沒想到竟然還在這裡等著她。
沒等她回答,沈琉琛又問:“你知道莎拉的身份?”
宋錦西:“……?!!”震驚。
短暫的震驚之後,看著沈琉琛若有所思的目光,她又猛然反應過來。
又被這個家夥詐了
和沈琉琛相處這麼久,宋錦西怎麼能不了解他的屬性?
這個人閒著沒事就愛誆人,有的時候明明隻是猜測而已,卻能把一件事說的跟他已經完全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一樣,讓你亂了陣腳主動露餡,甚至把真相全盤托出……
剛開始她假裝是自己的替身的時候,就這樣被他詐過,後來又見他詐了幾次沈慕西小朋友。
可憐的沈慕西小朋友,雖然從小就聰明,卻完全不是這老狐狸的對手。
在和自家老爹對陣幾次之後,他甚至真的以為自家老爹有天眼,無論他做什麼沈琉琛都能看見。因此,後麵都不敢做一些小動作了,就怕沈琉琛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開了天眼正盯著他。
殊不知他那無良老爹隻是欺負他人小,不懂事,故意詐他說真話而已。
好在沈琉琛在小慕西出生之後,就一直在明裡暗裡和沈慕西爭奪她的注意力。為了不惹她不高興,也是沒有什麼好詐她的事,他基本沒有再對她用那些小心思。
就怕她不高興了,會帶著兒子一起不理他。
長時間沒有再被他詐過了,她一時疏忽就又著了他的道。
“什……什麼身份?”宋錦西支支吾吾,低下頭眼珠子亂劃。
手指無意地摳著被子上的暗紋,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想到一個絕佳的借口。
“對啊!”她說,“我知道她的身份啊,她是我們人魚國的公主,作為人魚王國的子民,我必須得保證她的安全。”
開玩笑,要是讓沈琉琛套出了她的身份,那這個世界就不好玩了。她想要的就是那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看沈琉琛“破案”也是一種消遣。
就是她太容易被套話,智商差距是硬傷。
“原來如此。”沈琉琛假裝信了,開口說道:“我聽過人魚公主的故事,打算成全你們人魚的夙願。”
“夙願?”宋錦西一頭霧水,“什麼夙願?”
人魚公主的故事是個悲劇,悲劇在於她喜歡王子,救了王子,還為了王子失去了動人的歌喉,放棄了她的族人,忍受腳踩在刀鋒上的痛苦,卻被彆的女人取代了她的位置。
最終化成了泡沫,消失在水中。
那沈琉琛說的夙願,難道是……?
宋錦西心中隱隱有個猜測,“你要把莎拉送給王子?”
“誰說一定是送給王子?”沈琉琛眉梢微挑。
宋錦西又一臉問號,“不送給王子,那怎麼實現夙願?”
沈琉琛:“我們國家沒有王子。”
“怎麼——”
怎麼可能沒有王子,那安德烈是什麼?
但是宋錦西剛說出口兩個字,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把後麵的話咽了回去。
這家夥又在誆她。
她翻了個白眼,艱難地轉了話鋒:“一個國家怎麼會沒有王子?而且……沒有王子,你又怎麼實現人魚公主的願望?”
沈琉琛淺藍色的眸子裡閃過一抹笑意。
小魚兒學聰明了,不好騙了。
他輕笑了一聲:“逗你的。”
宋錦西:“……”她恨!
等他記憶恢複了,一定讓他跪鍵盤!!!
“我們國家確實有一個王子,並且對人魚公主的故事非常感興趣,我想,他一定會喜歡我的這份禮物。”
他說完,拿著碗走了出去。
宋錦西趴在床上哀嚎了一會兒,這種智商壓製的感覺實在不好受。
哀嚎完,她看著門口,又陷入沉思。
原來莎拉和安德烈的相遇,完全是碰巧,命運的安排。莎拉暈倒在沙灘上,安德烈救了她,中間沒有彆的人插手,安德烈才會輕易的放鬆對她的警惕,輕易愛上莎拉。
可是,當他們的相遇插上了一個沈琉琛之後,以安德烈和盧卡斯水火不容的狀態,和安德烈對沈琉琛的防備來說,安德烈還會那麼容易接受莎拉嗎?
沈琉琛這麼一出,會不會改寫莎拉和安德烈的結局?
做了很多假設,最終宋錦西歎了口氣,化作鹹魚癱在床上。
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如果莎拉和安德烈的感情線真的被沈琉琛玩壞了,大不了在他們離開之前,讓沈琉琛對這個世界回檔重來。
莎拉那麼可愛,她一定會給她一個幸福美滿的結局。
……
接下來兩天,宋錦西就和沈琉琛在船上過上了沒羞沒臊的日子。這個時代沒有手機,每天除了看海和做羞羞的事,似乎就沒有彆的消遣娛樂的方式了。
莎拉性格比較溫吞,不是很喜歡聊天,宋錦西去找她聊天,還要擔心不小心說漏嘴引起莎拉的懷疑。
宋錦西很清楚自己一話嘮就收不住嘴的性子,畢竟以前在沈琉琛身上就吃過虧了,那次的豬肝事件足以讓她記一輩子。
如此一考慮,她也不經常去找莎拉了,隻和莎拉提過沈琉琛的打算,告訴她沈琉琛不會傷害她,而是要把她送給安德烈王子。又模棱兩可地說了幾句安德烈的好話,囑托莎拉到了安德烈身邊要好好照顧自己。
莎拉性子溫吞,也很隨遇而安,聽她如此囑托,隻笑著讓她不要擔心,反而讓她沒事多在沈琉琛身上下功夫,還給了她幾顆助興的丹藥……?
宋錦西看著掌心潔白的小藥瓶,覺得有些魔幻。
完全沒想到莎拉竟然是這樣的女主,原著劇情裡似乎沒有描寫到這些。
小姑娘一個,看著好像不諳世事的樣子,其實小心思也蠻多。
然後她又覺得安德烈運氣好,碰上這麼有意思的女主,以後性福生活可想而知。
拿著小藥瓶回房間,她還沒找地方收起來,不想就是那麼不湊巧地,被沈琉琛給看到了。
沈琉琛問她那是什麼,她支支吾吾不肯說,一不小心就又被沈琉琛給套了話,之後又不知怎麼地,被沈琉琛說話一激,她直接倒了一粒丹藥出來吞了,打算和沈琉琛拚個“魚死網破”。
反正古話都說了,“沒有耕壞的田,隻有累死的牛”,沈琉琛在這件事上一直都是主導地位,老是壓製她,說她不行,承受力太差,她總要讓他吃點苦頭。
讓他嘗嘗“精儘人亡”的滋味。
當然了,她敢這麼做,也是仗著沈琉琛能改善他自身身體情況。不然她也不敢隨便拿自己下半生的“性福”開玩笑。
然而她還是敗了,敗得很徹底。
兩人在房間裡沒羞沒臊地玩了兩天一夜,吃飯都是衛兵送到門口,沈琉琛去拿的。吃完飯之後稍作休整就又開始上戰場,而且每一次還是她主動的。
她被藥效控製,纏著沈琉琛要不停。沈琉琛一點都不拒絕,也從來都不露半點疲態。
整整兩天沒有出房門,房間裡的每一個地方都遍布了他們放浪的身影,還被沈琉琛這個無師自通的老司機帶著嘗試了很多以前沒有過的動作。
實在是沒眼看。
期間沈琉琛忘了她的雙腿碰到水會變回魚尾的設定,想和她鴛鴦浴,於是他們又……
自然而然地研究了一下人魚魚尾鱗片下的秘密。
達成了某種不可告人的成就。
事後宋錦西覺得羞恥,覺得兩天一夜過去,整船的人都知道他們兩個的荒淫無度了……不敢出去麵對那些船員們異樣的目光,她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沈琉琛身上。
一邊自我催眠,堅信自己還是一條純潔的魚。
同時還給了沈琉琛諸如“禽獸連條魚都不放過”、“古有許仙日蛇,今有沈琉琛睡魚”、“人類史上第一個睡魚的男人”之類的評價,在心底紮小人。
然後又異想天開,自己一個人在哪裡嘀嘀咕咕,說什麼“原來草魚不僅可以代表一種魚,還可以是一個動詞”之類羞恥度極高的……
騷話。
她也覺得自己沒得救了。
至於沈琉琛,他得了好處,也就由她去了,無論她說什麼,都一臉寵溺地笑著看著她,看得宋錦西都覺得沒意思,隻好蔫耷耷地自己一條魚躺在浴缸裡,唉聲歎氣。
她這一次是真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兩天的放縱,幾乎要了她的半條小命。
“地”差點都被耕壞了,“牛”卻精神百倍,春風滿麵,看著一點事都沒有,還一副能再“大戰三百回合”的樣子。讓她甚至開始懷疑起了老話的可信度……
都是騙人的。
一邊想著,甚至還忍不住抹了把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淚。
……她的腎都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