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想到一下樓遇上明顯剛剛回家的柳星湖,他的手裡還拖著一個行李箱。
他們兩個一人拖一個東西,在門口遇上,一時間相顧無言。
“青川。”柳星湖喊住他,“好久不見,這些年怎麼樣了?”
“誒?”青川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
柳星湖一看他這表情,本來還很忐忑的心情突然就安穩了,臉上不自覺就笑出來,“合著我離開三年多了你都不知道?你都不出門的嗎?”
又好笑,又好氣。
但另一方麵,又突然的心酸起來。
這是隔閡到了什麼地步,住在一起的人,卻比陌生人還像陌生人?一家幾個大人,哪怕出於公德心,眼皮子底下的孩子也該照顧一下。但明明親生的孩子,幾年被全然無視。
自己曾經,也是這樣吧?
如此冷漠,如此殘暴,像個莫名其妙的偏執狂,一遇上星朗的事情就完全失去理智,做出一大堆事後想起來都不可思議的荒唐事。
離開了一年,柳星湖才從這種偏執裡頭脫離出來。之後的兩年多一直在反省,回頭再看自己種種,簡直是黑曆史,就更不想回來了。
青川停下來,看著柳星湖上下打量,接收到的情緒變化讓他意外,“你看起來和以前不太一樣。”
“怎麼不一樣?因為可以和你心平氣和的說話了?還是,以前我就像個瘋子一樣?”
青川點點頭。
柳星湖失笑,倒是一點不生氣,“我也覺得以前我有點瘋瘋癲癲的。就好像大夢一場,現在終於醒過來。這幾年生活還好嗎?如果有什麼需要和我說,再怎麼樣我也是你哥哥,雖然好像已經沒什麼資格說這些。”
青川突然想起一件事,“這幾年每逢節假日就匿名往我卡裡打錢的是你?我生日的時候匿名送禮物也是你?”
他本來還莫名其妙呢,卡裡的錢還有可能打錯了,可是寫著生日快樂的禮物是怎麼回事?就連衛戈都不知道呢,又是誰?
沒想到啊……
“除了錢,我也想不到彆的東西。”柳星湖看到青川手裡的東西,就把自己行李放下,“你要去哪兒?要不要我送送你?”
對這突然的善意,青川並不拒絕,隻要不是講不通人話的瘋子,他都不介意相處的,“我做了些貓糧狗糧,去喂養附近的小動物。”
“是嗎?不介意一起去?”
在柳星湖一開始的想象中,青川說的喂貓,大概就是找到一個野貓聚集的地方,咪咪咪的引小貓們出來,把食物放到那裡,遠遠看它們吃完。
因為這個片區的野貓野狗,警惕性都很高,他在這裡長大,對這些還是清楚的。
所以……眼前這算什麼?
隻等青川站到那片大塊草地上,四周草叢就開始沙沙作響。
一隻貓,兩隻貓,很多貓,一隻狗,兩隻狗,很多狗,一個個從草叢後麵出來,井然有序,迫不及待,朝著青川一步一步飛撲向前。
柳星湖嚇了一跳,幾乎想要開啟防護措施了,一個花斑小貓一下跳到了青川的腳邊,伸出一隻收了指甲的毛毛肉掌拍了下青川。
‘喵~~~’一聲纏綿的撒嬌聲音就出來了,還用臉頰一直蹭青川的褲腿。
另外一隻虎斑貓晚了一步,就用身體把前頭的擠開,自己用腦袋在原來褲腳位置蹭了蹭,蹭去原來那隻貓殘留的味道,還在青川兩腳之間來回轉,對著青川就撒嬌,對著彆的貓就尖銳嘶叫。
隨著來的貓咪越來越多,修羅場也越來越厲害,青川隻好一直彎腰給它們揉腦袋。
相比起貓的主動,狗狗矜持一些,或站在不遠處,或躺下來在他身邊打滾。
又飛來一群鳥,還以為是路過,不想一個個在青川身邊落下來,一隻明顯凶狠一點的站在了青川肩膀上,在那裡傲視群雄,順嘴用喙給青川梳理了頭發。
“柳……嗯,星湖。”青川喊柳星湖的名字。
柳星湖:……
雖然這麼想不太好,他剛剛是不是在回憶自己叫什麼名字?真的那麼沒有存在感嗎?完全一點存在感都沒有嗎?
忽然對自己是否適合當明星產生了疑問。
青川剛喊了柳星湖,所有的小動物,豆豆眼、狗狗眼、貓兒眼,全部看過來,仿佛打量一個來爭寵的小碧池,壓迫感甚強。
“和我一起發食物嗎?”
柳星湖看著已經在磨爪子的野貓,乾巴巴笑了一聲,“我看你發就好了。”
柳星湖找了一個凸出的石頭坐上去,修長雙腿隨意舒展,因為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有些難得的放鬆。
這個社區的居民非富則貴,安保十分嚴密,也不會有私生飯和狗仔輕易潛入,他不必端著大明星的架子。
青川正把帶來的食物一個個擺出來。微風送來濃鬱的香味兒,光是這味道,就知道是花了心思的。
那些貓兒狗兒都很放鬆,在他身邊隨意打鬨撒嬌。
一隻淘氣鬼貓貓爪賤,非要去撩那隻鳥,被鳥啄了一下,青川回頭看到,給兩隻小動物各拍了一下,它們一點不生氣,還眼巴巴看著青川。
柳星湖看得入迷,他忽然想不明白,自己當時為什麼對他有這麼深的敵意?
僅僅是因為他威脅到了星朗?就是因為這種神奇的理由?然後他們一家人就跟瘋了一樣的,去冷暴力去威脅一個可憐的孩子。
青川剛過來的時候是怎麼樣的?
比星朗還大小半個月,卻比星朗小一些,雖然有過很多經曆,眉眼卻很溫柔,沒有那種戾氣。
但是啊,他們腦子裡想的是什麼?是在想,這個孩子這種情況還能保持笑容,一定是心思深沉的,這種複雜的人不適合呆在家裡,會傷害到心思單純的星朗。
就好像得了失心瘋一樣。
不去心疼受過傷的,不去試圖挽回失去的,反而一直排斥,一直用有色眼光。
柳星湖抹了一下眼睛,心裡的懊悔簡直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那本來應該是他的家,是他的親人,但每個人都用刀對著他。
青川為什麼這樣尖銳?為什麼這麼排斥他們?為什麼訂下那種協議?這一切不正說明了他們這群人的失責?
“想什麼呢?”
青川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他邊上,“你怕它們?放心吧,這個時候它們都很乖的。”
“你以前,是怎麼過的?”
“什麼?”
“你小時候是怎麼過的?很難熬嗎?”
柳星湖紅著眼睛問他。
謔,這一個大男人,怎麼還哭?難怪情緒波動這麼大,這是自己沒事腦補了些什麼東西啊?
但是青川想想吧,也真為原主可惜,那時候是真艱難啊。
強盜窩的孩子,都是消耗品,可見是沒什麼愛的教育的。
青川撿著幾個和柳星湖說了,要一直訓練。不能哭,不能有強烈的情緒,一哭被打得狠。如果做不好,沒有飯可以吃。然後半夜還有些突襲項目之類的,因為要訓練他們的警惕性。
飯菜也要小心,有時候會有下毒的東西,需要自己判斷,否則死了也是白死。
“不過七八歲之後就好點,他們覺得我漂亮,可以有些彆的用途,也會教一些知識,能稍微休息一下。真正難熬的是那些作為死士訓練的孩子。”
“你從來沒說過。”
“不值得。苦難隻有在心疼自己的人麵前才有價值。”
這句話實在太過直接,柳星湖反駁不能。
可不是,當時他就是知道了,又怎麼樣?搞不好還得更加警惕一點,因為青川受過嚴格訓練而活下來,危險程度更高。
不愛你,不心疼你的,你笑是錯,哭是錯,呼吸都是錯,最錯就是活著。
“那麼難,你怎麼堅持下來的?”
青川想著當初原主的心情,“大概是想著,或許外麵還有親人在找我。為了那萬分之一的希望,也想要努力苟活下來。隻是……有些希望還是停留在最開始希望的狀態是最好的。”
“對不起。”
“哦,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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