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喊了卡之後,男三的演員還情緒崩潰地呆坐在地上,無法從那種掙紮中解脫出來。
青川卻已經開開心心拿著導演給的去晦氣的大紅包點錢。
導演來來回回把剛剛的戲翻來覆去地看,臉上止不住的笑。這一幕的兩個人都沒掉鏈子,關鍵時候男三還情緒爆發了,顯得這幕戲更是震懾人心。
隻要一想到未來會有多少人因為這個掉眼淚,這一幕又會引發多少討論,導演就笑得異常開心。
這個三無小破劇,以後一定讓人大吃一驚。
青川已經卸了妝,正用濕巾擦拭身上的黑灰。石寧永遠嚴嚴實實,所以隻有脖子和手的位置需要擦拭。
“每次看到你出戲比出門還快,我都懷疑你不是體驗派的。”陸遠拿濕巾抹去臉上泥灰,搬了個小板凳往他旁邊一坐,手肘壓在青川肩膀上。
這會兒天氣已經熱起來,青川穿得多,裡三層外三層,更是熱得冒煙,“你離我遠些。”
“不。”陸遠非要擠過來,拿手肘繞著青川脖子,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你有什麼秘訣嗎?怎麼能上一秒還一臉厭世、生無可戀,下一秒就拿著紅包嘻嘻哈哈。你是人嗎?”
“我是不是人不好說,但你是真的狗。”青川十分無情地把那個手肘拿下來。
陸遠也是好脾氣,一點不生氣。他要是把誰當了自己人,那真是特彆哥們兒,如今他就把青川當自己人,“誒誒,接下去有什麼打算?不然你去我那公司?”
青川服了,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想著他呢,“我有計劃,你先把自己顧好吧。這劇要是出來還不錯,你還有起來機會,要是……你懂,你就等著冷板凳坐到解約。”
坐冷板凳還是好的,最怕反手就是給人踩著上位的操作。
娛樂圈啊,沒有一家公司是吃素的。
“肯定能火!”陸遠特彆肯定,蜜汁自信,“彆的不說,憑我多年看片的經驗,你這個石寧絕對是吸粉利器。加上我又是超常發揮。彆看哥如今是三線了,破船還有三千釘呢。”
“待哥振臂一呼,粉絲者千萬……誒,對了,你什麼計劃?”
青川想了想,最近大概沒什麼事,“如果沒戲,我就先連載一篇漫畫……”
話還沒說完,陸遠一口水噴出來,“啥?”
不遠處其他演員注意到這裡,湊過來,“夏哥陸哥,你們二位說什麼呢?我們能聽聽嗎?”
都是些年輕靚麗的女孩子,學院裡出來沒有多久,在裡麵演個配角,還沒學會娛樂圈的捧高踩低,對他們兩位至少紅過的還是很尊重,過兩年就不會了,都麻木了。
鐵打的娛樂圈,流水的流量。
“我們說石寧這個角色的事,最後死得有點不值。”陸遠笑著說。
說到石寧,這些女孩子不肯走了。
對於這個總裁**oss,她們怕是真怕,愛也是真愛。
“月明哥,最後石寧那一下,是要救小山吧?他人也沒有壞透啊,這死得好可惜啊。”這個姑娘說了,其他姑娘就點頭。仔細一瞧幾個姑娘眼圈都是紅的,顯然都自我感動了。
太天真了。
石寧能是什麼好人?就是流淚都是鱷魚的眼淚。
他最後推那一下,的確是救小山,但不是因為善良和愛,而是因為石寧嫌棄了。他覺得小山不完美了,不配和他一起死。沒錯,就是這樣的反社會。
脫去高富帥的皮,裡麵是空洞又黑暗的。
“石寧活該如此。”青川冷漠評價,“你想毀滅彆人,就會自我毀滅。石寧做的這一切,就是在自取滅亡。絕對的理性和絕對的感性,都是癲狂的。”
那些女孩沒想到他會這麼說,都驚奇地看過來。
青川知道這段時間她們被異類的石寧迷得不要不要的,所以刻意說了這段話,“如果遇上石寧這樣的人,要麼離得遠遠的,要麼報警。因為他永遠不會被感動。所有的深情都是為了誘導獵物而進行的偽裝。”
“小山若是真的聽了他的話,人生才是毀了。”
都醒醒啊,要找就找個對自己好的呀女孩們。
“最後哪怕救了小山,也不代表他是個好人,隻能代表他有自毀傾向,對人世間毫無留戀而已。之前對小山還有點病態的執著,但是後來發現小山叫了彆人,不是真心找他的,他又覺得小山是殘缺的失敗的,瞬間沒了感覺,才會死得那麼痛快。”
青川萬萬沒想到,自己深刻剖析了石寧這個人,撕掉了光鮮的外衣,這些姑娘的眼神反而閃閃發亮。
女二的演員捂住自己的胸口,“至死方休的執著啊,這是多麼強烈的情感?”
“強勢冷酷的外表,內心卻是個缺愛的寶寶,怎麼忍心放手?”
“對啊,失去你,這個世界對我再沒什麼可惜,這是什麼神仙感情?”
女孩子們聚成一團,紛紛發表意見。
青川:……
哪怕輪回過那麼多世界,他依舊覺得女孩都是謎一樣的生物。
“誒,月明。”陸遠用手肘撞了一下青川,青川抬頭看去,就看到演小山的男演員看著這裡,他的眼神特彆奇怪,“他是不是要來找你?”
青川看出了一些不對,不過他沒有說。
“你們先聊。”青川滑著輪椅過去,看著對方,“我們要不要去那裡說話?”
對方點點頭,兩人一直到了很角落一個小房間,關上門。
“你有女朋友嗎?”男三的演員忽然靠近了青川,“還是有男朋友?”
青川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你隻是入戲太深,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對方抓住他的輪椅扶手,半蹲下身,“如果沒有,可否考慮一下我?”他垂下頭,看著地上,聲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語,“你是體驗派,你看著小山的時候,想的是什麼?”
“你知道我看著你,像是什麼嗎?像是一團被薄冰包圍的火焰,那團火焰隻對一個人燃燒,執著、堅守、唯一。小山是個傻瓜,他怕被火焰灼燒到,他是個懦弱鬼。我不怕。”
青川往後退了一點,貼著門,“你不是小山,我也不是石寧。你該出戲了。”
男三的演員,他的眼睛仿佛蒙上一層紅光。他站起身,手握住輪椅兩隻扶手,突然向青川俯下身,看著是要硬來了。
“唉……”青川歎息一聲,一手手指點在他的額頭,一手從口袋裡勾出一個東西,桃粉色的狐狸掛件,小掛件上浮著一層水紅色霧氣。
對方無神的眼睛有了焦點,他嚇了一跳,怔怔地看著距離不足一拳的青川的臉,再靠近一點就能親到似的。
‘他的眼睛,好漂亮,嘴唇是淺淺的紅……’
他的臉像是番茄一樣紅了。
“對、對不起。”男三演員手足無措的站起來,“我不知道我剛剛怎麼回事……”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雖然心裡頭確實有那麼點點意思,可是真沒有這麼亂來的。
“我知道,你被這東西暗算了。”他把狐狸掛件給他看,“這是你買的?”
“朋友送的。”其實是女朋友。因為之前受到劇情影響,對女朋友有點冷淡,後來就收到了這個禮物,他不知道這個東西居然能影響他。
“不是好東西,砸碎了就行。”
青川拉開門,離開了這個小房間。
青川回去了時候劇組送了送他,一群人吃了一桌酒,但是演小山的演員沒有來,可能覺得太尷尬了。
劇組從上到下都窮得很,就找了個路邊飯店的包廂裡,點的也是普通菜肴。除了坐輪椅的青川有點顯眼,彆的人稍微一偽裝就泯然眾人了。甚至也不需要偽裝,大家壓根也不認識。
明天要拍的沒有大早上的戲,大家就叫了酒,啤酒有,白酒也有。導演一邊說著讓大家克製,一邊自己就滿上。
大家吃菜喝酒,在座也沒有大牌,氣氛倒也不錯,沒有敬酒的流程,隨便侃大山。
青川瞧著一群姑娘懵懵懂懂,讓喝酒就喝酒,想著這不安全啊,就給他們傳授社會經驗,比如不是原裝的沒開封的飲料不能喝,非喝不可,那就選擇牛奶,因為牛奶解藥性。
沒有牛奶,就選擇味道很淡,一點變化都明顯的,比如白開水、茶之類的。
不到萬不得已,彆喝酒,喝了,也彆喝醉。
最好喝一點就把自己臉憋紅了裝醉,快速找機會溜。
“我教你們,怎麼喝酒做手腳。不過這個得是冬天,夏天不好使。”青川教她們用藏在袖子裡的吸水手帕作弊,貼身的連衣裙都可以藏四五條手帕,濕了一條換一條。
大家歎為觀止,那手法又快又準,跟變魔術一樣。
就青川這一身貼身的衣服,袖子扣得緊緊的,愣是塞了好幾條的帕子,半杯白酒倒進手帕裡,一點作假痕跡都沒有。
“怎麼還教喝酒作弊啊?”導演哈哈笑著。
“都是年輕姑娘,出門在外還是注意點。”教完了喝酒作弊,他還教她們怎麼找隱藏攝像頭,隻需要一個手機和一張紅色透明塑料片,方法特彆簡單,而且有效。
“要是一不小心,吃了不該吃的東西,甭管是什麼情況,趕緊離開,然後報警。報了警,以後沒你們什麼事了,不報警,越陷越深……”
“醉了醉了。”陸遠捂住青川的嘴,“他醉了,彆理他,自己還教人彆喝醉呢,酒量就那麼點。”社交上最忌諱交淺言深,這個祖宗啊,他怎麼什麼都往外說?
其實青川沒說什麼特彆出線的話題,他們這些老演員什麼沒見過?青川這連個皮毛都沒講到呢,又是好心,教這些嬌滴滴的花一樣的姑娘怎麼保護自己,有什麼錯啊?
導演喝了一口酒,“你也太緊張了,月明又沒說錯,在這個圈子裡,保護自己就是頭等大事。我以前還聽說你們兩關係不好,果然傳言不可信啊。”
陸遠沒好意思說最近才好起來的,用手臂拐著青川脖子,“那可不?我們一直就是好兄弟,那些媒體就喜歡亂說,在那裡造謠生事、無中生有。”
青川隻是笑,並不反駁。
“謝謝月明哥。”這些女孩不是不識好歹的人,他們知道青川說這些是為了她們好。都說娛樂圈風氣不好,但是剛進來能進這麼個劇組,老人都不吝嗇教導新人,還教她們在外怎麼保護自己,這心裡吧,暖和和的。
青川隻是想到劇情裡一帶而過,某個新人女孩被人下藥然後自殺的新聞,忍不住想要說一說。或許那個女孩就在其中,或許不在,但是萬一要是在,這就是一條命。
現在他說了,自己覺得舒服,聽不聽是彆人的事。
青川雖然說要闖闖娛樂圈,可不代表他就得那麼憋屈的爬著,是人就能踩一腳。怕什麼啊,無非是沒資源、網絡黑、潛規則。
資源這件事可以慢慢來,不走歪門邪道,走德高望重的老前輩的路子。他準備當演員,不是當流量,肯定得抓住這些老演員,和真正想要拍好戲的導演、編劇。
網絡黑,更不必怕了,當年他學信息技術真是學對了,如今不是用上了麼?
潛規則,嗬嗬……這個就不說了吧?
青川還有個想法,這世界不是有玄學法術麼,彆的不說,男三演員不就遇上了,那東西似乎可以激發內心裡的**,顯然不是正常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