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莊園(4)(2 / 2)

當我踱步到庭院中央那個造型優美的雕塑噴泉旁的時候,潘尼沃斯先生正站在那裡,麵帶微笑的向遠處眺望,目光所及的位置是那片因為季節原因而變得有點光禿的草地。

我從雕塑噴泉後頭繞過去,潘尼沃斯先生看到了我,然後微微點頭,和我打了個招呼。

“上午好,潘尼沃斯先生——今天天氣真好。”我主動走過去站在他身旁,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讓他看得如此專注。但當我真正走過去之後才發現,那裡的的確確就是一塊平整的草地,什麼特彆的也沒有。

潘尼沃斯先生開口道:“上午好,雪莉小姐。是的,這是哥譚市難得的晴天。”他說著,“如果可以的話,您可以和少爺們一樣稱呼我‘阿爾弗雷德’。”

我們一起站在乾涸的噴泉下,阿爾弗雷德告訴我他在考慮春天之前要往花園裡種點兒什麼才好。我想了想,然後興致勃勃的提議道:“薔薇怎麼樣?開起來特彆好看,而且還——”

說到一半,我忽然意識到,我實在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人家可能隻是看我沒話說才幫我找個台階下,說不定人家根本就不想征求我的意見……

我突然像啞了嗓子一樣尷尬的愣在那兒,又不好跟人家說‘把我剛說的話都忘了吧’——這聽上去更自以為是了。我想了半天,最後終於支支吾吾的憋出一句:“……咳,如果、如果您願意考慮我的提議的話。”

一說完我就更後悔了,什麼叫“您願意的話”啊,難道禮貌體貼的老管家人家還能當場拒絕你嗎?你這不是強人所難、給人難堪……

我在腦子裡使勁兒鞭撻自己,但阿爾弗雷德沒有介意,相反,他的笑意更深了:“薔薇很漂亮,我很開心小姐願意參與到我們的家庭園藝活動中來,布魯斯老爺和少爺們聽了一定會很開心的。”

我咧開嘴傻樂:“哈哈哈,那真是太好了……呃。”

阿爾弗雷德真的很體貼,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客套話,這都讓我感激的鬆了一口氣。我們又多交談了一會兒,阿爾弗雷德給我講了布魯斯和兄弟們小時候的事,我才知道原來他們也不是從生下來就像現在這麼完美——不過即使在韋恩家的標準中不算完美,但也真的很厲害了。至少在阿爾弗雷德口中迪克表演空中飛人、提姆黑人電腦的年紀裡,我還在纏著媽媽講睡前故事呢。

聊天這件事總是會讓時間變得很快,不知不覺就從眼前溜走了。我們又逐漸談到我的小時候——這是阿爾弗雷德的請求,我發現我完全無法拒絕這位老人說過的每一句話。

我忍不住和他談起我的媽媽,講到她有多麼喜歡那些花兒——我還記得好多年前的夏天裡,小小的自己拖著媽媽在陽台上種鳳仙花,等到花開的時候,她就把那些紅燦燦的花瓣摘下來碾碎,用布條包指甲。汁液從布條下麵暈出一點點淺淡的顏色,就像是流淌的月光裡開出了花。

她會在傍晚用那雙漂亮的手牽著我下樓散步,身上穿著珍珠白色的裙子,腳底下的紅鞋和手指上染著的顏色一樣明豔;黑色的長頭發披在背後,就像是一匹濃重夜色染成的綢緞。我們跑到院子裡給纏在生了鏽的柵欄上的薔薇、牽牛花和蔦蘿澆水,然後我就高高興興的指著開的最漂亮的薔薇花說,等到我以後買得起大房子,就要和媽媽一起把院子裡種滿這種粉色的花。

它們可真好看。

然後記憶裡的媽媽就會微笑,但她接下來的話卻和五官一起逐漸模糊在了記憶長河裡。

“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講到這裡,我的心裡不免有點傷懷,但凝視著前方的目光是平和的。說來你可能不信,這還是自從媽媽去世後,我頭一次和彆人認真的說起她。時隔了整整十年,這期間我沒有一個能談起這些事的對象。但此刻我怎麼也忍不住想要跟誰回憶一下過去,誰都行——而阿爾弗雷德大概就是最合適的人。

“她一定是一位很優秀的夫人,才能夠教出像您這樣好的孩子。”阿爾弗雷德看著我說道,“我很抱歉,此刻夫人不能和您一起站在這裡。”

“我也是。”我輕聲附和道。

“我很想她。”

接近正午,陽光越發溫暖起來,這座城市難得明媚的找不回了它從前的影子。我注視著那些陽光肆無忌憚的灑落在我的手背上,遠處的大樹下有光柱透過樹葉的縫隙罩下來,那裡麵有無數顆灰塵困在其中。

我突然想起媽媽給我講述我名字的由來——不論是中文名、還是英文名,他們都有一個意思——陽光。

阿爾弗雷德建議我回到大宅裡去,因為午餐的時間快要到了。我答應下來,最後看了一眼那座聳立在庭院正中央的、沐浴著陽光的噴泉雕塑,然後才回過頭去,沿著我來的路線原路返回。

——明明名字裡充滿了陽光,我卻總是在陰霾遍布的城市裡找到歸宿。

——這大概也算是一種命中注定吧。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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