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副隊長,如果我告訴你我隻是單純路過你信嗎?”
花盈婆沉默了一會兒後開口。
林中瞪大眼睛,看著眼前抱著黑狗表情淡定的女子,心中直呼高人。
哪有那麼巧合的事,林中知道花盈婆家住鄉下,平時很少進城,更何況這條街上也沒有百貨商場和農貿市場,如果花盈婆是為了采購生活用品,也不應該走到這裡來。
對方出現在徐大風家門口,絕對不是一場單純的巧合!
花盈婆越是不承認,林中就越是堅信自己的推理出的真相。
眼神對視了一會兒,花盈婆選擇放棄。
“林副隊長,這件事我真的幫不了你,我和我的丈夫已經選擇隱退,以後陰陽兩道的是是非非,我們都不會再插手了。”
花盈婆也沒傻到在公安麵前承認自己是騙子,隻能把他們夫婦決定金盆洗手的計劃告知林中。
“玄門中人五弊三缺,這些年我插手了很多鬼道上的事,我發現,我沾染的因果出現在我女兒的身上,你也為人父母,應該懂我的心情。”
花盈婆有些心情有些沉重,或許女兒能看到那些東西,就是這些年他們夫婦招搖撞騙的報應吧。
“林隊,請您體諒。”
盛無坤上前半步,擋在了妻子身前。
聽到這番解釋,林中有些啞口無言,明明前些天花娘娘還高高興興地兜售著符紙,怎麼今天就告訴他自己準備隱退了呢?
可夫妻倆的表情那麼嚴肅,而且對方之後是否還從事封建迷信活動一打聽就能知道,林中也不能不信了。
今天看來是白來一趟了,盛無坤騎上自行車,帶著媳婦準備去百貨商店買點東西,總不能白來一趟。
在他們騎著自行車離開幾米遠的時候,林中衝著他們喊道。
“花娘娘,您既然出現在這裡,就說明你的心裡還想幫幫那個可憐的姑娘,我知道我不應該逼你,可我還是想求您,出手吧!”
林中喊完,隻看見夫婦倆騎著自行車離他越來越遠,也不知道剛剛那番話,對方有沒有聽進去。
他的表情頓時變得失落極了。
林中不知道花娘娘女兒身上發生了什麼事,讓她下定決心退隱,可今天他們夫妻依舊出現在了徐大風家門口,說明他們夫婦此時的態度也是糾結不定的。
或許,他們最後還是願意幫最後一次呢?
這麼想著,林中又有些唾棄自己,明明他才是公安,為受害者找到凶手,讓罪犯伏法不是他應該做的事情嗎,現在他怎麼反倒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一個不相乾的神婆身上了呢?還期盼著對方不顧自己的孩子出手相助。
林中苦笑著搖了搖頭,是他強求了,現在看來,小丁提供的線索或許沒有錯,他們完全可以順著王有友等人的交友圈摸查過去。
可他們的警力有限,排查的速度太慢,有人(鬼)一次次走在他們前麵,真的是於彩鳳本人化成厲鬼複仇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或許不用找花娘娘幫忙,直接讓於彩鳳自己手刃仇人就好……
“啪——”
林中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腦子,他想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如果是厲鬼殺人,一開始或許殺的是仇人,可等報完仇以後呢,神智儘失的鬼物沒有束縛,又會鬨出多大的血案。
他從口袋裡掏了根煙出來,想著自己是不是去哪座廟宇裡請一個靠譜的法師過來,替亡魂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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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再見,明天我帶酸梅粉來分給你吃哦。”
遊小米衝著盛寶寶狠狠地揮手,看著盛寶寶坐上她爸的自行車後,又開始百無聊賴地數起了地上的螞蟻。
“小米,那個就是你常常提起的好朋友嗎?”
遊小米的媽媽林亞萍推著自行車過來,遠遠地看見了女兒衝一個小姑娘揮手那一幕,好奇地問道。
“嗯,寶寶和我最要好了。”
遊小米迫不及待將書包丟到自行車前麵的車兜裡,然後踩著車軲轆軸坐到後車座上,催促媽媽快點騎車。
“那個同學的的媽媽是不是姓花啊?”
林亞萍記得女兒班上有一個同學的母親是小有名氣的神婆,那個同學好像就是女兒的同桌。
“嗯嗯,花阿姨可厲害了呢,我們班同學都知道。”
遊小米重重點了點頭,花阿姨做的飯菜特彆好吃,她又想到了中午吃到的香辣鹹香的荷包蛋,蛋邊煎地焦焦脆脆,可下飯了。
聽了女兒的話,林亞萍愈發意動。
那些孩子怎麼可能知道花娘娘厲不厲害呢,肯定是因為孩子們的家長在家裡說的多了,以至於孩子留下了這樣的印象。
林亞萍壓根就沒察覺到,母女倆說的根本就不是同一種厲害。
她在百貨商店上班,外麵的人看她風光,可林亞萍知道,自己在百貨商店裡其實也隻是一個小小的職員罷了,她入職的年限也不短了,林亞萍一直希望能升一級,至少當一個小組長。
正好原本管理他們那個小組的組長高升了,林亞萍看著空缺下來的位置,更加心動了。
現在有能力和她競爭的還有另一個同事,而且那個同事還是前任組長的表侄女,有這麼一層關係在,林亞萍勝出的概率低了很多,因此她決定繞過前組長,去討好他們外貿區的女主管。
隻可惜,對方的家境很好,自己在百貨商店當小經理,丈夫是縣長秘書,她丈夫拿回家的一些外國商品,人家未必稀罕。
林亞萍托人打聽了一下主管家裡的情況,意外發現了一個突破口。
女主管的婆婆得了一個怪病,身上經常出現密密麻麻的紅點,去醫院檢查也沒得到確切的結果,她的婆婆總是喊疼,說有人拿針紮她,因為這個怪病,女主管全家都忙壞了,夫妻倆輪流請假帶老太太去北上廣大城市看病,兩人肉眼可見憔悴起來。
治療各種皮膚病的藥抹了,調理內腹的中藥也喝了,一點都不見效。
據說現在女主管的婆婆都沒辦法穿衣服,躺著坐著就感覺針紮般痛苦,隔壁鄰居整宿都能聽到他們家傳來的哀嚎聲,鬨的現在鄰居們也開始有意見了。
後來也不知道是誰說的,老太太可能不是病,而是撞邪了,建議夫妻倆帶老太太去廟裡拜拜,找一個靠譜的大師替老太太算算,是不是得罪了哪路邪神小鬼。
林亞萍聽到這個消息後,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女兒同學的媽媽,傳聞中很有能耐的花娘娘。
她想著,自己要是真能在這件事情上幫到忙,小組長的位置大概率是穩了。
林亞萍想著什麼時候上門拜訪花娘娘,又該帶些什麼禮物,她還不知道,她想要找的花娘娘已經準備退隱江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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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你們今天去哪兒了?”
盛寶寶坐在自行車後座,雙手環抱坤爸的腰,語氣很輕快,可在盛無坤看不見的角度,她的表情有些嚴肅。
坤爸身上有一層很淡的陰氣,盛寶寶經驗尚淺,也知道他們今天肯定是撞見不乾淨的東西了。
她煽動鼻翼,深吸了幾口氣,這股味道和當初的花小舔還不太一樣,腥臭腐爛的味道裡還透露著血腥味,絕對已經造過殺孽的厲鬼。
“我和你媽去縣裡給你買好吃的東西呀。”
見到死人什麼的事就不用和閨女說了,他怕嚇著孩子。
“寶,以後咱們搬到縣裡去怎麼樣,到時候家裡一樓就開小賣部,裡麵全是你愛吃的東西,你想吃什麼就拿什麼,再也不用看著彆人家的小賣部犯饞了。”
這恐怕是所有小孩子的夢想了。
雖然第一次出師未捷,可盛無坤和花盈婆一點都不在意,買房子本來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這次去縣城他們又找了幾個中間人,隻要有合適的房源,會立馬打電話通知他們。
“哇,真的嗎!”
盛寶寶歡呼一聲,開心地在坤爸背後拍了幾下,那一層淡淡的陰氣瞬間被拍散。
但盛寶寶並沒有就此放下心來,她覺得,坤爸和花媽身上應該多一些保障,她想到了曾經在車禍裡將於家小哥救下的平安符,雖然父母不準備繼續神棍這個工作了,可並不意味著她不能畫一些平安符,送給爸爸媽媽嗎。
就這樣,回到家後的盛寶寶偷偷鑽到了父母的房間裡,將原本放在爸媽床底下的一個木箱子拿到了自己的房間。
箱子裡整整齊齊擺放著幾本古書,一罐朱砂,幾支毛筆和幾疊還沒裁開的黃紙。
盛寶寶拿起其中一本古書,這應該就是爸爸口中的老道留給他的玄門秘籍了,書上用的都是繁體字,還有許許多多看不懂的鬼畫符。
好在盛寶寶上輩子就是一個古人,她曾經學的那些字體和這幾本書籍上的繁體字十分相似,連蒙帶猜,也能大概理解它的意思。
盛寶寶快速翻動書頁,找到了講述符咒的篇章,上麵有很多符咒的模板。
除了之前畫過的平安符、鎮靈符、驅邪符,盛寶寶還發現了許多不曾見爸媽畫過的符咒。
比如桃花符,看介紹,可以招桃花,不過桃花符因人而異,使用不當,可能會招來桃花煞;還有雷符,將靈氣聚於筆尖,印刻符紙之上,雷符撕開後雷霆乍現,對厲鬼有克製作用;停身符,將符紙貼在人鬼之上,都有延緩其動作的作用,按照道法高深,停身符的功效有很大的差距……
這些符紙都是肉眼可以看到成效的,所以坤爸花媽從來不曾畫過這類符紙,要不然恐怕馬上就要穿幫了。
盛寶寶對這些奇奇怪怪的符咒很感興趣,再加上今天她在爸媽身上看到的陰氣,她覺得多畫幾道雷符和停身符讓爸媽放在身上,或許能讓他們多一條性命。
“嗷——”
花小舔看著小主人拿起熟悉的毛筆,頓時高興地離開墊子,屁顛屁顛跑了過來。
“嗷嗷——”
它激動地站立起來,兩條腿踩地不住地蹦噠。
小主人大多數時候都不喜歡它舔她,唯獨她拿著毛筆的時候例外,花小舔的小舌頭早就寂寞難耐了。
“喜歡舔就讓你舔個夠。”
盛寶寶將筆尖湊到花小舔的嘴邊,直到毛筆被鍍上一層瑩潤光芒後才收回來。
最開始畫的是基礎的平安符和驅邪符,繪製這兩種符籙她已經很有經驗了,一小會兒就畫好了四五張。
倒是雷符,因為是第一次畫,再加上她還不知道該怎麼控製靈氣將它們彙聚在符籙之上,一連報廢了好幾張。
直到第十八次下筆,盛寶寶隱約找到了一些感覺。
她的身體好像是一個靈氣庫,她嘗試用意念將身體裡蘊藏的靈氣集中在拿著畫筆的手上,引導這些靈氣與朱砂融合,下筆的過程中,一氣嗬成,不要有斷筆,在最後一撇畫完時,她看到雷符上金光一閃,然後趨於平凡。
這是一個玄而又玄的過程,在第一次成功後,之後的成功率就高了許多。
停身符相對雷符又簡單了一些,盛寶寶畫完一個,然後將目光放在了花小舔身上。
器靈和鬼魂一樣都屬於靈魄,停身符對鬼魂有效,按理對器靈也能產生效果。
花小舔還不知道自己即將成為不良主人的試驗品,鬼鬼祟祟挪著屁股,想要趁寶寶不注意,偷偷舔她幾口。
也不知挪了多久,好不容易湊到了小主人的腳邊,花小舔正準備抬起前爪抱住小主人的腳踝,視線就被一張貼在自己腦門上的符紙擋住,然後它的動作就像是被按上了暫停鍵。
盛寶寶看著花小舔吐到一半的舌頭起了壞心思,她壞笑著將它的舌頭拉出來,然後卷成蛋卷,又塞回它的嘴裡。
做完這個惡作劇後,停身符的效果也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