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明的經驗並不算豐富,他扭頭看向一旁的花盈婆,見對方還是麵露鼓勵的微笑,似乎支持他繼續說下去,他這才平複了心情,接著說道。
“我師傅和我說,惡鬼附靈一般都是生前有大仇怨的人,但也不是沒有例外,有可能是亡者單方麵的恨你媽,你母親並沒有真的做錯什麼。”
不過這種可能性很小就是了。
說到這裡,盛寶寶已經基本明白為什麼當初記錄鬼附這個故事的師祖沒有出手救助那個被鬼附身之人的原因了,恐怕那人身帶罪孽,被鬼討債來了。
看來他們這一脈的師祖也是隨性之人啊。
“沒道理啊,我媽身上出現了一堆紅點,說自己就像是在被針紮一樣,難道那個鬼身前還是被針紮死的?怎麼會有這樣的死法呢?”
嚴晟還是覺得這一切邏輯不通,可是現在不管他信不信,北上廣最好的大夫都看不好他媽的這個怪病,現在他唯一能夠指望的,也就是這些玄門術士了。
“花娘娘,我想請您過去給我媽看看,您放心,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這些日子給他媽看病也花了小一萬了,他們夫妻還有近兩千塊錢的積蓄,隻要能治好他媽的怪病,就算要全給出去他也認了。
反正他們倆口子現在也沒有孩子,他們還年輕,錢到時候還能再掙。
“不是我不願意幫你,而是我已經決定退隱,不想再插手陰陽兩界之事了。”
花盈婆搖了搖頭,她連惡鬼附靈是什麼都不知道,讓她去給老太太驅鬼,他怕是在想屁吃哦。
驅邪符蔣惠玲也試過了,除了讓老太太身上長出一個又一個鬼瘡,好像也沒有其他效果,花盈婆攏共也就那麼些手段,哪敢輕易應承這樣的差事。
“花娘娘,算我欠你一個人情,求你救救我媽吧。”
來之前,嚴晟就已經聽說了花娘娘隱退的事,不過他覺得自己作為縣長秘書,花娘娘還是願意給他這個臉麵的。
“這件事,我實在幫不了你。”
花盈婆搖了搖頭,“不過我知道有個人或許能幫你。”
說著,花盈婆看向了一旁的淳明小和尚。
寂空老和尚走的時候曾經告訴過她,他這個徒弟佛法精深,一般鬼怪不是他的對手,如果有需要,可以隨時差遣他,當作鍛煉。
但是老和尚沒有告訴花盈婆,淳明小和尚雖然厲害,可卻是個怕鬼的法師。
“我……”
淳明膽怯了,他想說他不行。
可麵對花施主信任的眼神,淳明又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師傅不在了,他能依靠的隻有自己,或許他應該試一次吧?
小和尚抿著嘴,悶悶地想著。
“你可能聽說過,之前那件奸/殺案,是我和一個老法師聯手破解的,淳明就是那位大師的弟子。”
嚴晟是縣長秘書,花盈婆不信他不知道奸/殺案破案的始末。
“竟是那位大師嗎?”
嚴晟打量著淳明的光頭,表情釋然,心中又有了一點信心。
反正都已經這樣了,不如就讓他試試,萬一瞎貓碰到死耗子了呢?
嚴晟恨不得現在就帶淳明離開,可是花盈婆堅持讓孩子先去上學,嚴晟隻能退一步,提出午休時去學校接孩子,小學午休有兩個半小時,他開車接送,花不了多長時間。
這個提議淳明和花盈婆都沒有拒絕。
一旁的盛寶寶滴溜溜地轉著眼珠,開始打起歪主意了。
等中午嚴晟按照約定時間來接人的時候,淳明身後多了一條計劃外的小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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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樓上了。”
嚴晟將車停在樓下,準備帶兩個孩子上去,淳明和盛寶寶同時抬頭看向嚴家所在的那個窗戶,表情有些凝重。
盛寶寶看到了,一團團凝聚不散的怨氣。
“嗯——”
沒走幾步路,淳明捂著耳朵跪在了地上。
他聽見了,一聲聲歇斯底裡的哀嚎。
“媽媽,我疼!媽媽,我疼!”
這股幾乎能把人逼瘋的怨氣讓淳明根本站不穩身體,這一刻,他又退卻了。
記憶仿佛回到了八年前,厲鬼當著他的麵一口口吃掉了他的父母,他的爺爺奶奶,還有他剛出生不久的妹妹。
他們的叫聲好淒慘,媽媽被咬掉了半邊身子,卻還指著門,對他喊,明明,快跑。
明明是他曾經的名字。
師傅趕到的時候,隻來得及救下他。
那個惡鬼是被他引來的,老和尚說他是靈慧童子,五歲那年開啟了靈通,可以聽到、看到旁人聽不見的聲音,看不到的東西,道家稱這個為天眼通,可以說是千萬中無一的修佛修道的苗子。
同時,也是厲鬼最好的食物。
他是害死全家人的誘因,與其說淳明害怕見到鬼,不如說是在厭惡自己。
老和尚將他帶在身邊後給了他一串檀木佛珠,這可以掩藏他的氣息,避免他被惡鬼纏身,同時老和尚還教他佛法,讓他即便將來遇到了厲鬼,也能將他製服。
“我聽見了她在哭。”
淳明緊緊抓住了寶寶的手,他的腦子裡全是那個聲音,好像快爆炸了,但奇怪的是當他接觸到盛寶寶的時候,那股壓抑的,幾乎把人逼瘋的怨氣,好像從他的身體中離開了。
他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把寶寶抓的更緊了。
在心裡,淳明依舊唾棄自己,他還是一個膽小鬼啊。
嚴晟被整懵了,誰在哭?是他媽嗎?:,,,